第17章调查（中）

“这次上面人胃口可真不少，可真是既要家产又要纳妃，一看还看上了两。”凌若尘的手紧紧攥成拳，因太用力而微微发抖。

“冷静，若尘。”楚倾墨神情凝重“现下尚未到山穷水尽时。”

扶苏眨了眨眼，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凌若尘示意冷静。

“如今，我们已知晓案件幕后主使人的目的，接下来我和扶苏会安排人为明日调查提供方向线索，凌若尘明日你负责引导梨离寻找线索。”

面对楚倾墨给予的重任凌若尘缓缓吐出几个字：“放心，我知事情轻重。”

扶苏自命明白兄弟的性子出言安抚：“别逼自己太紧了。”

凌若尘拍拍复苏肩膀暗示自己无碍。

入春多雨，本在回暖的天气逐渐转凉，一辆马车停在梨府大门，守门小厮来到上前询问：“车上是谁家贵人？”

一名小厮下车应答：“我是凌家小厮，马车上是凌家二公子凌若尘，昨日与贵府小姐约好相谈，望请通报。”

守门人恭声：“烦请贵人稍等片刻。”

待守门人远去，小厮小声嘟嚷：“明明约好了，不邀客人入府，反而请客人在大门处等候是什么意思？”小厮不满道。

“刚出人命，梨府谨慎倒也不足为奇。”凌若尘不急不迈，伫立在梨府大门前。

“可公子区区一位商户女，至于让您如此费心吗？”小厮嘴硬辩解着。

凌若尘看着牌匾上梨府二字，出言安抚：“我知你在为我抱不平，可现如今不在一切小心点为好。”

梨府内

“来了，”梨离挑了一下眉梢“看来是有线索了。”

“审判何解？”善总管神情得自然笑着。

“此次杀人抛尸并在城中传播流言，案件看起来错综复杂但实际应当属于同一势力，他们计划的很好出手隐蔽，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无法证明我们的清白，你也知道他们说那位下人是被梨府主子虐杀并抛尸在桥西。”梨离敲了敲桌面“他们可以说告假一事是我们事后伪造，但他们动了手并杀了那位下人必然会留下线索、痕迹。走吧，去瞅瞅凌若尘到底查出了什么？这出戏还得唱下去。”

善总管行礼：“恭送审判。”

善总管望着梨离离去的背影不由感慨：“若是旧时好友还在，瞧见当初那粉嫩团子变成如今的模样，应当会很欣慰吧。”

“凌公子当真信守承诺。”梨离缓步走向马车“今早府中有急事，耽搁了片刻请公子见谅。”

不等凌若尘发话，一旁的小厮听后忍不住为公子打抱不平：“梨离小姐真是好大的官威，一句急事让公子在这白白等你几个时辰，梨离小姐——”

凌若尘赶忙出声阻止：“好了，时候不早了梨离小姐，请。”

凌若尘做出请的手势，梨离顺势上了马车。

梨离看了凌若尘一眼玩笑似的说：“凌二公子的小厮倒是忠心护主，今儿个也算是见识到了。”

凌若尘听着梨离打趣的话语便知他并未动怒心下松了口气，一抹笑在唇角散开：“梨离小姐见笑了，家中奴仆护主心切，这才出言不逊，等今日事了却我定好好教导一番。”

梨离轻笑转移话题：“凌二公子前来寻梨离想必案件始末已然查出七八分，梨离不才虽出身在梨府，可常年跟随家父家母在外对开阳朝堂之事一知半解，思来想去凌二公子可为梨离解答一二。”

凌若尘暗道：“楚倾墨还真说对了，梨府小姐果真不是什么善茬。”思索着话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梨离小姐说笑了，凌家虽说是皇商但说穿了不过是皇室另一个存钱的地方，比起国库我们这里更像是的私钱，说不定哪天这些私钱想拿回去换一个地方存着便抄家灭族。至于桥下女尸，梨离小姐可听过最近传闻。”

梨离眉头蹙起：“最近传闻？”

见梨离蹙眉凌若尘心下明了关于传闻，眼前的这位梨府小姐是一字不知：“说起来好笑，在案件尚未出现时开阳城中便传出闹鬼的传闻。”

梨离心中不解：“闹鬼？整座开阳城怨气丛生，若是闹鬼，早该闹了，那些冤魂何必等到现在？”

见梨离不出声凌若尘心中泛起嘀咕：难道说她知道？可她刚刚的反应不是作假。不由出言试探：“梨离小姐，你这是吓着了还是听过此类传闻？”

“不，第一次听到闹鬼传闻，有少许有些惊讶。”梨离努力睁大双眼做出受到惊吓的模样，打消凌若尘的怀疑。

“说起闹鬼传闻最开始是从桥西流传开来，都说一位更夫在打更时瞧见一位女子在半夜孤身一人在街上行走，也许是担心女子安危，更不忍心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更夫走向前出言提醒。梨离小姐你猜怎样？”

梨离回想着冥界话本子中对于闹鬼的描述，过了好半晌才说了句：“见到以发覆面，口含米糠。”

凌若尘一脸无语看着梨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

“不是吗？”梨离忍不住问了一声。

凌若尘缓缓回神，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大多数不似梨离小姐口中模样，桥西闹鬼传了几个版本，中间流传最广的说：女子身穿血衣七窍出血。”

梨离身子往后仰了仰：“意思就是只有打更的更夫见过，余下的便都是道听途说。”

凌若尘抚了抚褶皱的衣角别有意味地说：“准确的说，只有那名更夫见过。”

梨离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话都说到这份上若还不明白梨离这审判的位子也不用坐下去了，见状凌若尘心下松了口气，看来梨离是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先散布谣言引起民众恐慌，再到谣言越演越烈时将尸首放置谣言初始地进一步坐实死人、闹鬼传闻，而后闹得人尽皆知官府出面，借官府的手作收渔翁之利好手笔、好算计。”梨离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气。

“梨离小姐果真聪慧，如果在下猜的不错，仆从很有可能早已命丧黄泉，只可怜他身死魂消也不得安宁。”

梨离瞅着嘴中说着可惜神情黯淡的凌若尘冷笑：“凌二公子不必在此兔死狐悲，凌二公子公子所说死去已久，告假前这位下人还在梨府做工。”

凌若尘凝眉嗤了声，人生悠悠的停在梨离身上手指轻敲两声：“在下有两个猜测，要么把奴仆绑走命人易容在梨府告假，假装人还活着，要么就是死后由赶尸人进行赶尸制造闹鬼。”

梨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都说子乌怪力莫信，到凌二公子这儿却全都信。”

凌若尘抬手指了个方向：“开阳国前半月有一群人自称赶尸人进入开阳境内，赶尸人前脚进入开阳不久后脚就流传出闹鬼的传闻，如果说这事无人安排谁信？加上开阳国国情这里可不是人人富足的地方，梨离小姐你说他们为何而来？”

梨离缓缓陷入沉思，半月前已在布局，难道是请君入瓮？

凌若尘并未出声打扰，对于仆从的死他凌若尘、扶苏、楚倾墨这里未能引起波澜，如今开阳本是人吃人的世道，死人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但有些人的死会创造一定额外的价值，很显然这位仆从的死就是额外的价值。至于梨府这位下人哪怕这次不死也会有另一个下人替他死，既然上面打算闹大那就让她的死更有意义，来获得我们想要的。

“公子，到了。”马车外小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走吧，梨离小姐。你心中的疑问与猜想，不妨去问问他们。”

说着走下马车领着梨离进入一间房子，房内只有一门一窗，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梨离刚踏入屋内便嗅到了巨大的铁锈味，不，这不是铁锈而是血腥味，梨离心下漏了一拍透过微弱的阳光，隐约可见墙上、地下斑驳的血迹与漆黑的刑具。

“如何？”凌若尘往日温润的嗓音里藏着暗芒，宛如一把千年寒意的利刃。

“公子，都招了。原以为是几块硬骨头，没想到只是把刑具拉出来，尚未动刑一个个便全招了。”来人欠身答道。

“若不想说，既便挨上千万刑罚，自然也不会透露半分。正好梨离小姐来了，便一同去听听赶尸人怎么说？”

牢门打开关押的赶尸人瑟瑟发抖，缩于一处墙角旁口中喃喃：“我全招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求你们放过我。”

凌若尘微眯着双眼，眸底掠过危险暗光：“说吧，那么下人是怎么死的？你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