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调查（下）

“说吧，那位下人是怎么死的？你们做了什么？”

赶尸人身体蜷缩在角落，汗水滚落、双眼放空，只有身体在不停颤抖：“大人、大人，我全招，求大人、大人饶小人一命。”

凌若尘身体微微前倾，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嫌恶：“想要活命，就看你如何回答。”说着伸手指向一则。

赶尸人顺着手指方向一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漆黑的刑具与黑暗融为一体，可其上斑驳的血迹令人毛骨悚然、心生惧意。

“大人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赶尸人似想到什么眼睛咕噜一转，颤抖的双唇勉强扯出笑容：“大人小的平日里虽招摇撞骗，但绝无害人之心。”

凌若尘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招摇撞骗？”说着凌若尘双手轻拍两声一名小厮捧着带着些许泥污的匣子恭敬缓慢向前“若真是招摇撞骗不妨说说这几十两银钱的来历。”

赶尸人盯着匣子心中不断挣扎，凌若尘有些不耐烦皱眉示意属下将一旁刑具扔掷赶尸人面前：“要匣子还是要命自己选。”凌若尘眼神冷冽像是一把刀，让人心生惧意。

随着时间流逝恐惧涌上心头，赶尸人的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公子，小的瞧您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何苦与我这无名小卒计较。”

哪知凌若尘向后朝朝手几名壮汉又将他绑上邢台“我没这么多耐心与你瞎扯，我的人既然可以把你悄无声息掳走自可以悄无声息杀了你，更何况你失踪一天一夜开阳也无人寻你，如今的你不过一枚弃子，要钱、要命你自己选。”

凌若尘话音刚落，下属举起皮鞭抽在地砖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地砖裂了条缝。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想试试也可以，就不知是刑具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赶尸人两股战战眼睛不断往匣子上瞟，凌若尘似叹气似惋惜：“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动手。”

下属领命破空声响起，赶尸人瞳孔一缩大喊：“我说，我都说，我招，饶命。”

皮鞭狠厉落在赶尸人脚边，赶尸人眼神惶恐、眼泪挣扎要从眼眶中溢出而脚下多了一滩水，空气中多了股难闻的气味，引得在场人纷纷侧目。

“若有半句虚假，今日便予刑具上色也未尝不可。”

赶尸人脸色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喉咙发紧无法正常吞咽口水，声音干涸刺耳声线颤抖：“只要公子饶小的一命，小的什么都说。”

凌若尘没有着急回答赶尸人而是继续问话：“从进入开阳到如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赶尸人回忆：“那天我刚完成单子，有几位衣着华贵的人来到小的跟前，要小的去赶尸给了小的一笔丰富的钱财。小的跟随他们进了一间摆满刑具的屋子，屋中女子尸身遍布伤痕，瞧那伤痕定是动用了酷刑而且双目被挖一看就是横死的，小的本想拒绝但那人用刀威胁小的，小的害怕就把尸首赶放至他指定的位置，”说起这些赶尸人舔了舔干涩的唇：“赶尸人有三大忌讳：病死、自尽、雷击身亡的不赶。小的明知那人虐杀致死，虽然没有违反忌讳、规矩可能是得罪了那些人才落得如此下场。但小的只想活着，如今世道公子比小的更清楚。”

凌若尘垂眸沉思：“那名更夫又是为何？”

赶尸人诚惶诚恐：“小的不知他身份，只知他同我从那屋子出来，余下我便不知了。”

一名案暗卫来至凌若尘身旁低声说了几句，凌若尘缓步向前示意下属解绑：“现下你即参与此事，不管有意无意，匣子里的钱是你的买命钱。”

闻言赶尸人下跪求饶，凌若尘吩咐下属将人关押看好。

梨离身体往后靠了靠，用极其平淡语气问：“接下来怎么走？按照赶尸人的说法他只是可随时舍弃的棋子。”

“确实，可惜马脚没有清干净。”凌若尘神情微舒，春娇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更夫找到了，只是那人身旁暗卫可不少，你我二人兵分两路，我带人除去打手，梨离小姐将人带走进行询问。”

街头巷尾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人们衣衫褴褛、破败不堪，但在人群中有一人穿的虽不是锦衣华服，但与周遭相比还算得上体面。

“屋顶上三位，拐角处有四位……看来他知道的秘密不少，明为保护实为监视。”凌若尘眼神闪着寒光。

“凌二公子放心，明处一些暗卫，小姐出手解决了。暗处的一些不足为惧。”

凌若尘脸上露出舒展的笑：“不愧是倾墨总能快人一步，如此到了我等出手了。”

手指紧闭，在身后比了个手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墙上血痕昭示着行动结束。打更人抱着酒壶摇摇晃晃，梨离令属下打扮成运货小贩，故意撞倒打更人借着送至医馆的名义将人打晕，绑好带走。

“哗啦”一盆冷水唤醒了昏迷中的打更人，打工人双眼像蒙上了一层雾猛地摇头发现自己被绑在行架上四周昏暗，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一旁摆放带着血刑具。

“醒了。”打滚人抬头望去，却见一人手持烧得火红的烙印铁，那人打量着自己好似在选择在哪下烙，甚至感到滚烫的热气直逼门面,吓得打更人两眼直翻险些晕厥

两名下属抬扇屏风主隔打更人的视线，凌若尘与梨离落座屏风后，打工人心胆俱裂，眼下发生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我，我可是太子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这番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打更人的色厉内荏。

凌若尘笑了两声温润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太子？太子知道他的忠犬背叛吗？”

打工人顿时汗毛竖立起来，仿佛有寒风吹过：“你胡说，小人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凌若尘打断打更人的话语“可惜太子不信你，若信半分，你会来到这里。”

打更人如梦初醒：“你，你说谎！”

“说谎？你看看周遭是我在说谎，还是你被舍弃了。”凌若尘语调里满是可惜，眼角眉梢荡开笑意。

梨离身体微微伸展，坐屏风后静静看着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戏。

“不，不可能。小人给太子殿下做事从未懈怠，太子殿下岂能如此无情？”打工人声音发抖“不，殿下不会放弃我。”

打更人脸色发白双眼紧紧盯着屏风，想透过屏风看穿来人，凌若尘神情中透露着愉悦、语调略带轻蔑：“就你，说你是忠犬那是抬举你，殿下，怕你私藏赃物命我前来询问，你老实回答可免去皮肉之苦，不老实也可以，就看你嘴巴硬不硬了。”

说着下属将手上烙铁放回火盆，拿起另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奸笑着走到打更人面前，恐惧蔓延至全身打更人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束缚的四肢不断挣扎，眼看通红的烙铁愈渐愈近打更人大喊：“小人将东西藏在家中柳树下，饶命！”

凌若尘隐秘的对暗卫打了个手势“是吗？”凌若尘语气隐隐带着威胁。

“是，小人不敢说谎，大人看在我对殿下衷心多年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生路。”凌若尘冷哼一声“等殿下吩咐。”

说完冲一旁使了个眼色，下属立刻打晕打更人吩咐带到别处。

梨离静静看着凌若尘并未言语。

“开阳现下的场景，让梨离小姐见笑了。”凌若尘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梨离眼神平静从容：“你想做什么？”

凌若尘心头猛地一震：“梨离小姐是何意？在下不明白。”

梨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他耳中：“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梨离还是明白的，你想做什么？”

凌若尘垂眸看着梨离心里松了口气：“梨离小姐回到开阳也知开阳如今的状况，此事缘由梨离小姐想必也猜到了吧。”

梨离点头微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幕后之人为了梨府的钱财，对吗？这是目前梨府最先能拿得出手的，却不想被豺狼虎豹盯上。”

凌若尘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继续提问：“以这一切为前提此时府中恰好出现一位小姐，而她容貌秀美、才华横溢呢？”

瞬间梨离明白凌若尘是何意，猛然瞪大双眼，想她成为审判已有百年，想不到在人间还能碰上如此登徒子。

凌若尘略带苦涩且无奈一笑：“梨离小姐不妨去打听打听，世家平民有多少女子被其糟蹋？那名下人的死不过是个导火索。”

梨离宁思片刻后开口：“所以与我说这么多，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凌若尘直愣愣的盯着梨离神色凝重开口：“请梨离小姐明日敲登闻鼓，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