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对簿公堂（二）

晨光微明凌若尘驾车早早来到皇宫外的登闻鼓下等候，凌若尘凝视远方天穹尽头，金乌初升泛起一丝丝亮光浸润着天幕。

凌若尘侧身看了一眼登闻鼓，最初设立登闻鼓有冤者鸣击可上达天听，可现下呢？

官员尸位素餐联合皇子四处搜捕秀丽民女献给皇帝谋取前程，直言谏言者抄家流放或当众斩首。长久以往朝堂上奸臣当道，君不是君，臣不是臣，为补国库、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加重税负，民不聊生。

凌若尘缓缓收回目光，与此同时楚倾墨落座停乡二层雅间，扶苏端着茶盏放置跟前：“若尘已到登闻鼓处等候，梨离尚在府内。”

楚倾墨无声点头长吁一口气：“昨夜我向父亲请求，若梨离与凌若尘同击闻鼓上诉，请适当时机助他们一臂之力。”

扶苏拎着茶壶泡好茶水：“我去一层看看，虽不知今日有无客人但好歹顺便有个照应。”

楚倾墨颔首表示明白，扶苏抬脚缓慢的朝一层门扉走去，三人心知肚明这是一场赌注，如同开赌前下注压码，而在此之前赌徒需要的是耐心等待。

“审判您确定参与此事？”善总管面上为难的笑笑，暗地里决定加快速度传信回冥府，多留几个名额好让其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好享受来自地狱的“优待”。梨离支撑下巴目光清淡看向善总管：“有人已将戏台子都搭好了，只等我上去唱。戏台子已经开幕就没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言语中意有所指，善总管回忆昨夜对话，心知梨离既然做了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更改，这性格和她离世的父亲、母亲一模一样“比起登闻鼓凌若尘三人所行之事更要注意，稍有不慎便会阴沟里翻船。”

善总管忙点头应下，人间事务冥界本不应插手，不过被迫入局那就另当别论了，可偏偏如今形势善总管只怕梨离自愿主动入局，到时候帝姬桌上的批揍案牍如雪花纷纷扬扬，若怪罪下来就是审判知法犯法，这罪名可不好受。

“审判冥界律法不可变，望其三思。”

“律法不变，亦不可改，此役后由主动转为被动。”梨离眉峰微扬嘴角弯起浅浅弧度，“既然被动入局已定，那就让我瞧瞧在淤泥中挣扎的他们，最后以何种面貌收场？”

善总管唇角挂笑：“在下明白，愿审判一切顺利。”

季春的风裹挟着夏日来临的燥热树叶沙沙作响，凌若尘双手环胸半靠在门柱上。

“凌二公子来的可真早，到让梨离自愧不如。”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凌若尘原本纷飞的思绪，脑中各种的猜想在此刻都有了答案，猛地抬头望去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你——终于来了，不知缘由的心里悄然冒出一丝喜悦，面上却仍端着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梨离小姐果真信守承诺。”

“凌二公子言重了，这便是登闻鼓。”梨离话音一转“这与寻常的大鼓有何不同之处？”

这就是冥界无数亡灵口中与无数话本子所描述的人间登闻鼓，看起来与寻常大鼓别无二致，但——望着褪色的鼓身、鼓皮上斑驳的几点真是讽刺，这登闻鼓的落败像极了王朝的盛与衰，只不过缺了几张点缀的蛛网加上就更像了，梨离暗自腹诽脸上不动声色。

“不同？”凌若尘单手支撑起下颚蹙眉思索：“或许立于此鸣世不公才是最大的不同。”

梨离打了个冷战暗自鄙视了凌若尘一眼，趁凌若尘尚未回神之际收回了视线，凌若尘当真是把废话文学玩明白了，梨离心道说了等于没说，现下这鼓鸣世间不公，怕是不公未鸣，先鸣人命。

“凌二公子好比喻，梨离受教。”梨离强撑着笑出声，暗地抬手摸了摸身上的冷汗。“只是凌二公子可想好，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万劫不复。”

凌若尘轻摇折扇：“梨离小姐可曾听过“藏污纳垢”可惜的是这次寻到了“藏”未寻到“垢””边说边摇头叹气眼底飞快闪过厉色，这倒也无事“藏”便足以刑部大清洗，至于“垢”下了大狱有的是法子交待。刑部颜大人你准备好了吗？

“梨离小姐证据、口供在此。”凌若尘边说边拿出整理好的物品。

梨离正想双手接过木盒，忽然是想到什么将凌若尘捧着的木盒推回原处：“凌二公子莫急，稍后梨离还需鸣鼓，恐多有不便。还请凌二公子暂且替梨离收好以防不测。”

凌若尘满眼诧异看着梨离：“梨离小姐，不打开瞧瞧？免遭被刺落得一场空。”

梨离抬手遮住唇边笑意眼角微微扬起：“凌二公子的为人梨离信得过。”背刺你们敢吗？这般想着手腕一转，指向木盒：“证据、供词，麻烦凌二公子了。”

凌若尘别有意味说了句：“在下定不负梨离小姐所托。”

震耳欲聋的鼓声划破了开阳表面的平静，楚倾墨松开紧攥成拳的双手，扶苏缓缓闭上干涸的双眼暗道：“开始了。”

落座高堂的男人，如往昔一样半睁着眼漫不经心的听着官员争斗，刚想对内侍使眼色表示下朝，忽然鼓声奏响男人眼底划过一丝玩味，是登闻鼓。

今日有好戏看了，探究的目光落在众大臣身上，是谁呢？刑部颜大人打了个冷颤感觉一条毒蛇在脸旁吐着蛇性子。

男人收回目光在扶手上点了两下，内侍明了：“陛下，老如隐约听到一阵鼓声，不知因是年龄太大的缘故是否听错？”

男人满意点头：“既有鼓声为何无人通报？”

一名年龄较小的内侍慌忙跑进内侍旁低于几句，内侍摆手转身回禀：“陛下，刚来通报有人鸣登闻鼓，陛下是否要见？”

男人抬抬手道：“见见无妨，登闻鼓已经许久未鸣了。”

内侍高喊传话：“传，敲登闻鼓人觐见！”

一声一声传达至宫外。

少时一道倩影先映入眼帘：“民女梨离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