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入世

七月七鬼门开，这一天是思念家乡的亡灵唯一可以离开冥界重返人间看望家人的一天，人间也称这一天为“百鬼夜行”。百鬼夜行这天，审判官的工作量是平日的数倍，但在返乡的亡灵中，其中混杂着一些罪恶滔天的亡灵。

这一类亡灵不允转世，也不可踏出冥府。终日徘徊在三途河旁，倘若寻着一朵有花有叶的彼岸花，方可入轮回。但世人皆知彼岸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三途河旁寻花的亡灵，不过是花的肥料罢了。

归乡的亡灵向扶桑树走去，而罪恶深重的亡灵混迹其中，企图混出冥府。梨离站在高处，俯视亡灵“即入冥界，当循冥法，违背着杀无赦。”

亡灵被军队拦下，将混迹其中的亡灵带走，梨离身后出现一道身影，“末将见过审判”沐秋身披战甲单膝跪下。“混迹者已全部提拿，静候处置。”

梨离看着低头的亡灵，风将他们的声音带至耳边“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有花有叶的彼岸花，一切都是谎言。”听到这梨离双眼微眯：“到有几个聪明的，但”梨离指向扶桑树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也到此为止。”

听到此处沐秋正色道：“大人的意思……”“今日的花不知为何，不如昨日的颜色。”梨离冰凉的话语响起，如寒冰渗人“许是少了点肥料，多洒洒兴许会有一些变化。”

“末将明白”说完沐秋命下属将亡灵带入三途河，梨离伸手接住花瓣，喃喃道：“此怨难减，如今恶人伏诛，你的时间也到了。”说完，几位尚未成年的孤魂出现，在黑白无常的带领下走向轮回。

梨离看向奈何桥，看了看手中的图纸，向那走去。“稀客啊！”苍老的声音传来，“今日审判不在审判厅中，反而跑到老婆子我这里来了。”孟婆将手中的汤碗递向亡魂，带点浑浊的眼睛看向梨离。

“十二审判梨离，见过孟婆。”梨离俯身行礼，“今日来访梨离确实有一事不明，还请婆婆指点。”说罢，便将手中的图纸递上。孟婆接过图纸，反将手中的汤递给下一位往生的亡灵“审判大人审问亡灵，可听过人间的景象。”

孟婆将汤放好，浑浊目光看向三途彼岸“秦淮河水多胭脂粉，船灯不熄换天明。”梨离从容回答：“天子一怒，伏尺百万。往往这一类审判亡灵......”说到此梨离双眼微眯，神色冰寒。

“审判发现这一图纸，不去寻审判长，找我这老婆婆做甚？”孟婆顿了顿接着说。“审判，有些事当做不知道，也许会更好。”听到此梨离呆愣在原地，平日里的巧舌如簧此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梨离归至审判厅，看着图纸上那残缺的阵法，一人的到来，打断了梨离的冥想，“暮梦，见过审判大人。”暮梦行礼，恭声道：“审判长夜清落已到十八狱。”

梨离闻言起身诧异道：“清落姐姐怎么来了？”“属下不知。”暮梦想到了什么，“审判，属下在路上，便听闻几位侍女，在说……”话到此，暮梦硬着头皮继续道：“大人私下处行，有失公允。”

听到此处，梨离心下也便明白了几分“那一群老不死的，”梨离心下暗骂。梨离转头看向桌上的图纸，心下倒有了几分计较，“不如我亲自去问去清落姐姐。”梨离暗想，“听兄长提过一嘴，她曾经是陛下的伴读”

想到这，梨离将桌上的图纸收起，走向十八狱审判厅。“清落姐姐，””夜清落闻声望去，梨离快步站至身前“清落姐姐，这个时辰不在第一审判厅，到我这里做甚？”

梨离笑着牵起夜清落手道，夜清落似笑非笑的敲了敲梨离的眉间打趣道：“第十二审判好大的威风，今儿刚捉拿了几位叛逃亡灵，未满半柱香时间，便作了花肥。”

夜清落顿了顿继续用调侃的语气道：“我不得来好好巴结一下，以免触犯官威。”闻言梨离嗤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这点小事还敢劳驾审判长，该罚，该罚。”说完，两人齐笑出声。“说吧，”夜清落温柔摸了摸梨离的脑袋“按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怎么突然去寻孟婆了？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吗？”

“清落姐姐，”梨离拿出图纸递给夜清落“不知清落姐姐可识得此物？”夜清落看清图纸的内容笑意僵在脸上。良久夜清落看向梨离问“这图纸在何处寻来的？”双手握住图纸，笑意散去。

梨离察觉不对，心头一紧“是从……”话音未落夜清落厉声“梨离，今日之后，此事就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切不可让他人知晓。”

夜清落看着失落的梨离按下心中的不忍继续道：“这张图纸从哪里拿的，放回哪里去，不必探寻他的出处。”说完夜清落转身离去，梨离呆愣原地久久未回过神。

“帝姬还有多久回来？”夜清落直奔玄冥殿，看向一旁的侍女问。“回审判长，陛下还有三日才归。”

“这......”夜清落听至此只能摇头。若是寻常之事，等三天倒也无妨，夜清落暗想，可兹事重大，怕等不了三日。“审判大人，可有要紧的事。”

侍女恭敬道“陛下临行前吩咐，有要紧事，”便退一旁“可找孟婆相商。”听到此夜清落朝玄冥殿三拜向三途河走去。

“孟婆大人。”夜清落快步走向望乡台，“审判大人，”孟婆递上一碗汤“不知来此是为何事？”夜清落快步走向前“清落来此，确有一事相求，还望孟婆指点一二。”

孟婆将汤递给夜清“审判大人，世人皆说孟婆汤，”孟婆放下汤勺继续道“忘却一切回到最初。”“不知和梨离有什么关系？”夜清落捧着汤有些不解。

“第十二审判的灵魂。”孟婆看向往生的亡魂“生来便比其他灵魂强上几分。”听到此处夜清落愣在原地。“但就算是再坚韧的灵魂，都抵挡不过时间带来的消磨。

”孟婆搅了搅汤继续道“记忆往往也是最不可靠的。”夜清落听至此也明白过来“从诞生起，梨离的灵魂便不是初生的婴儿。”夜清落看着手中的汤“也未喝过孟婆汤，可是......”

“第一审判，”孟婆叹了口劝慰道“命运的纺织线已经织好。”孟婆凝视夜清落“要是以身入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一切终是枉然。”夜清落手上碗，汤洒落四周。“帝姬若在，也是这样选择吗？”夜清落看向花海起身，“清落明白了，多谢孟婆指点。”

“雨阑，”夜清落高坐于审判厅“属下在。”雨阑欠身“前往十八狱，请第十二审判至第一狱。”“属下领命。”“归梦。”夜清落看向一旁的女子“属下在。”“从即日起第十八狱审判之事，平分各狱，不得有误。”“属下明白。”愿此劫梨离能平安度过，夜清落暗想。

“清落姐姐。”梨离看向高坐于审判台的夜清落“第十二审判梨离见过审判长。”夜清落走下审判台将梨落剑交于梨离手中。“此去人间，小心行事。虽然大战后帝姬与天界定下规定两界之人无论神、鬼不许以任何理由前往人间，但......”说到这夜清落讽刺的笑了笑，轻蔑道：“恐怕天界也没有多少人把这当回事。“

”梨离明白”，梨离接过剑，“去吧，从此处去往扶桑树，还需要时间，万事小心，如果有人欺负到头上动手便是，冥界的人容不得外人欺负。”夜清落嘱咐完，目送梨离离去，但愿不会出事，一路安好。夜清落在心中祈祷着，希望陛下保佑其平安。

梨离看着眼前的扶桑树，恍惚中想起梦中高楼阁宇以及万家灯火，既熟悉也陌生。想到这，梨离喃喃道：“人间是我梦中的模样吗？”心中多了几份对人间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