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初探（上）

梨离回梨府途中发现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商贩前放了竹筐，走近一看筐中竟是幼童。梨离见此不解问：“为何将幼童放置竹筐中。”

商贩无神目光打量着梨离，没有一丝血色唇瓣道：“世道吃人，税收一年比一年重，我们百姓家又如何？家中无粮，养在家中也是等死，运气好卖给一位好人家，孩子也有条活路，家中也能熬几年。”

商贩上下打量着梨离：“我看小姐这身打扮定不是普通人家，也不懂着世间疾苦。我这尚有竹筐放置孩子，那些连竹筐都没有的人家只得用绳子将孩子捆住，等待买家。”商贩麻木摇头：“如有选择谁家愿意卖自家孩子呢？都是身上的一块肉啊！”说罢拿起竹筐归家去了。

梨离站在原地目送商贩离去，良久转身回府。

善总管温和询问：“大人今天似乎心情不佳？”梨离站定扭头看向天空，夕阳渐行渐远，留下留下一抹柔和的金色的余晖，旁边点缀殷红的斑点。

“很精彩地戏码，至少比话本子有趣。”梨离喃喃自语，见状善总管转移话题：“说到话本子城南有一家名为停乡的话本铺子是出了名的，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话本铺子？”梨离奇道：“冥界话本都以审判供词加以杜撰，不知人间话本与冥界相比有何不同。”善总管呵呵道：“人间的话本子通常以光怪离奇事和衙门审理案件为主，但——”善总管话锋一转：“话本子上写着宫廷玉液酒无人写路有冻死骨，写着世家床头堆金玉无人写百姓贫贱万事衰。”善总管边说边摇头。

梨离忽然想起什么：“善总管来人间多年可知楚倾墨、凌若尘和扶苏。”“哦，原来是他们三人，”善总管笑得意味深长：“这三位的大名开阳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见梨离满脸疑惑，善总管接道：“先说楚倾墨，她是楚丞相家的千金名门闺秀，但在豆蔻时丞相府惨遭刺客。巧逢楚丞相不在家中，等楚丞相赶到相府只在衣柜寻到楚倾墨，丞相夫人及家中仆役命丧黄泉。自那之后楚倾墨性格大变，行事张扬，混迹青楼。

而凌若尘本皇商凌家次子，在束发前论文韬武虽比兄长略逊一筹，但也是温文尔雅，可自束发后性情大变，后来结识楚倾墨二人便一起往返烟花巷柳。

再是扶苏，不同于前面两位身份显赫，他虽是嫏嬛书院院长远亲，但终是一介白衣。据坊间传闻，扶苏刚入开阳城不知冒犯了哪位贵人，打算将其卖入南风馆。扶苏知晓后四处藏匿，在一次逃离路上撞见二人，救下后就与二人同进同出。”善总管意犹未尽继续说：“大人可知元宵那日在头魁争斗，可惜扶苏看好的姑娘并未选上，若选上了现场定更热闹几分。”

梨离听完摆摆手，善总管见状行礼离去。梨离来到书房，在纸上写下三人姓名，并在其名下标注：世家、商人、平民。这三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身份却聚在一起，是巧合还是人为。梨离无意识敲打桌面，陛下曾说过：世间许会有巧合，但多了便是人为。那么先从谁入手呢？不觉间，夜已深夜，夜雨悄无声息来临。

次日清早，梨离踏入书院就瞧见众学子聚在一起边说边探头，见状梨离多了几分好奇走进静听。“楚小姐今日提早入学堂。”

“天上下红雨了，这时辰楚小姐不应宿在温柔乡里吗？”

“楚小姐来了，那不说明凌二公子和扶苏公子近日也会……”

“夫子来了，快回座位”

此时上课钟声敲响，众人鸟雀四散，梨离瞥了一眼楚倾墨，“温柔乡”想起善总管昨日话音和及议论声眉眼微动。

《诗经邶风击鼓》夫子翻开书卷“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梨离轻抚指尖，恍然间想起那关于哥哥桃色传闻。“小离儿。”梨笙抱着六岁的梨离哭嚎，“哥哥的名声全毁了，她不要你哥哥了。”梨离摇头一只小手将手帕递给梨笙，另一只小手拿着手帕准备替换“小离儿她随父从军赶赴边疆，不知何时归来啊！”

梨笙注视远方伸手抓握终为空。后面发生了什么梨离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战开始，世家子弟远赴战场。战争结束，战死将士名号化成一张张白纸论述功过，过去的美好成了不可触碰的伤痕。梨离隐约记得那一年哥哥一身素稿将一尊尊灵位迎入祠堂，八人抬棺送入祖坟并许下许下诺言终身不娶。同年梨笙继任家主，父亲母亲再也没有回来。

“楚倾墨小姐请稍等片刻，岑夫子有事寻您。余下学子请移步庭院。”三两人结伴同行，好事者想向里张望，却又想到什么缩缩脑袋转身离去。

学子们都知道当岑夫子要狠狠训斥学子都会让其他学子离去，算是给学子留一丝脸面。突然学堂传出一声怒吼：“楚小姐，你父亲官拜宰相，乃文管之首。你就这样败坏门楣，令世人不耻。”

“岑夫子这话，倾墨不解，望夫子明说。”楚倾墨反问。“不解！楚小姐老夫也好奇，你身为学子，竟留恋烟花巷柳，前些日子更是为了一匹扬州瘦马挥金如土，这成何体统！”

“夫子这话倾墨倒有些不明白。”楚倾墨有些戏谑反问“花魁竞选那日我好像瞧见了贵家公子，他捧出了白银几万两来着？不知夫子可曾听过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你，冥顽不灵，哼。”岑夫子气的拂袖离去。

钟声响起，学子们见岑夫子愤然离去的身影，将嘴巴锁紧快步向外走出学堂，梨离则不紧不慢向学堂内走去，碰巧在离门口不足百米便于楚倾墨打了个照面，楚倾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这位——想必是新入学的梨府小姐梨离。”梨离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倾墨颔首：“楚小姐。”

“就是你那晚救了凌若尘，”此话倒有些出乎梨离意料，但梨离更好奇楚倾墨是如何得知。“怎的你不知道？”楚倾墨见梨离有些疑惑“隔壁学堂都传遍了。”楚倾墨薄唇轻抿：“嫏嬛书院分文舒与书易两大学堂，文舒乃女子就读。”梨离了然点头“但还真的如凌若尘那家伙说的一样，”楚倾墨挑起梨离下颚，“果真是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