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江染

宋纤尘缓缓睁开眼，最先落入眼帘的是一片不算大的小房间，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却养着各种花草，点满了各式各样灯。

温馨的气氛让他感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暖。他已经不知道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或许那只也是他的幻想，他从来就没有过温暖。

“醒了？”一声轻柔的嗓音传入宋纤尘的耳边，声音温柔，犹如清风拂过耳畔。

宋纤尘愣了一下，还没回神，门边一只修长的手撩开门帘。

那手的主人轻笑道：“怎么？我莫不是救了个小哑巴回来？”

宋纤尘坐直身体，这才发现倚在门边的，是个极其俊朗的男人。

他的皮肤白皙如净雪，眉眼透着温柔。薄唇微翘，清晰的下颚线让五官更显精致。黑发如墨，洒至肩头。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衬出修长笔直的身形。

宋纤尘从未见过如此相貌绝色之人。一时忘了说话。

但对方显然看到了他眼底的惊讶，轻笑一了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江染，我的名字。”

“江……染……”宋纤尘像是无意识的轻轻念了一声，甚至自己都没发觉声音是哑的。

“怎么了？”江染看着他，眼底有一层说不清的情绪，但随即又恢复成了疑惑。

宋纤尘立马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失礼，连忙起身作了个揖。道：“在下宋纤尘。”

“失礼了，在下只是觉得公子的名字……”宋纤尘犹豫了一下，接道：“很好听。”

江染微微瞥起了一边眉，似乎是没料他会这么答，逗弄似的玩笑道：“你当真觉得好听？”

宋纤尘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笃定的答道：“当真。”

从刚刚醒来时，他就发觉这屋子出奇的温馨，显然，他不在自己认识的地方，而此人应当就是这儿的屋主了。

“请问公子，此处是什么地方？”宋纤尘问道。

江染答道：“山涂村。”

“还有，不用叫我公子，叫我江染便好。”

江染看着宋纤尘纠结的表情，明白他在想什么，又笑道：“要是叫不习惯，也可以先叫恩公。”

“恩公？”宋纤尘问了一句。

江染就像是计谋得逞一般，露出了一抹笑。

但也只是一瞬而过，他随即正了脸色，道：“嗯，我在河中捡到了你。你身上到处都是被乱石划出的伤口，血流不止，差点小命不保。”

明明他的语气还是温柔的，宋纤尘却莫名读出了一丝冷感。或许是伤的太严重了，以至于出现了错觉。

可当他往下看时，却发现身上并未有上药包扎的痕迹，里衣也很干净。

宋纤尘询问道：“那，恩公，为何现在我身上没有伤口？”

江染站起身，朝宋纤尘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站定，然后微微弯腰，笑道：“小公子，你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灵力么？”

“什么是灵力？”宋纤尘不解道。

江染缓缓说道：“这世间有仙、魔、人、妖、鬼、神。仙有仙力，妖有妖力，神有法力，人则有灵力。”

“那，恩公所用，可是灵力？”宋纤尘问道。

“正是。”

世间有六界，为人、神、鬼、仙、妖、魔。

其中，人，为万界之源。

若一人，一生行善积德，除奸扶弱，到达了一定境界，死后，便能飞升成神。

反之，有一人，一生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到达了一定境界，死后再转世投胎便会成猪羊禽兽。

还有一种，就是死后怨念极深，执念极重，便会化身为鬼。

而仙就不同了，只要为人时有一定境界修为便可直接飞升为仙，若是再潜心修行，刻苦提高，便能成神。

这世间有妖，妖不受约束，与人共存，可飞升成仙，可走火入魔。

魔就更好理解了，仙人历劫失败，妖类飞升失败，或是人界道士都有可能在修炼时走火入魔。

那若一个人一生都不曾列入这五类呢？那死后便会去忘川河畔，徘徊上好几百年，等到前尘往事忘净，便可再入轮回了。

“恩公还真是无所不知啊，在下佩服。”宋纤尘说道。

江染答道：“算不上，这些都是修仙之人的基本知识。你若还想知道些什么，尽管开口。”

宋纤尘道：“修仙，那我这种普通之人也能学么？”

江染看着他，眉眼更加温和了几分：“未尝不可？”

江染一眼就看穿了宋纤尘在想什么，说道：“虽然我很想，不过，我并不认为我能教好你，想要修仙，我们还得去正经的修仙门派。”

“好。”宋纤尘答道，随即不自觉的扭了扭脖子，觉得今日这后颈生疼。

江染看着他，眼底犹如深潭，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可要我帮你看看？”说着，他便伸出手，朝宋纤尘的后颈探去。

宋纤尘见状，急忙偏了一下身体：“不用了，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

他不太习惯与一个刚认识的人做如此亲密的接触，刚才那一偏，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做出的反应。

江染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抿了嘴唇，隔了几秒，又收回了手。

宋纤尘道：“那过几日，我们便出发吧。”

江染道：“你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宋纤尘想起坠下山前的宋清越，垂下眼睫，淡淡说了句：“不必了，我家里人有人照顾。”

宋清越应该会照顾好安荣的吧，他是这么想的。

尽管他再怎么不喜欢自己，但安荣永远都是他和自己最重要的人。

过了几日，二人终是修整好了，准备前去万花谷。

万花谷是如今最闻名的修仙门派，不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往里进。传闻万花谷曾出过好几个登仙的人。

二人途经长安城，宋纤尘第一次离开山涂村，看着城里的市集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一片繁华景象。四处都透着热闹。

宋纤尘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得江染这样对待，他一个贫苦村民，原本是一辈子见不到这副景象的。

如今，却因为人家救了他一命，还巴结人家带他修仙，怎么想都过不去。

“唉！公子！来点啥？”那小二迎着笑脸道。

江染微笑着朝宋纤尘抬了抬头，示意让他来点。

宋纤尘道：“那……，面条行么？”

江染道：“我都可以。”

那小二记下了两碗面条，便匆匆退了下去。

如此之后，两人便无话了，空气就这样凝固一阵。

“什么？那江公子死了？！”隔壁桌有人大喊道。

宋纤尘转头望去，一处不大的角落之中，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喝着酒，边吃边聊着。

“江公子居然就这么死了，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宋纤尘慢慢喝着茶，漫不经心听着两人的谈话。

“就是就是，亏了他那张脸，可惜啊。”

“你说，这病谁得不好，偏偏就是他得，真是个命苦之人呐。”他说着，又闷了一口酒下去。

“不过啊，他江染的名字怕不是得名垂青史喽。”

“噗”，宋纤尘没忍住，一不小心让茶水进了气管，他捂着嘴连咳了好几下。

刚抬眼，便有一只手帕伸了过来，江染道：“还真是巧了，不知是哪位公子与我同名，不过还真是可惜啊，方才听来，他似乎命不太好。”

宋纤尘接过手帕，道：“多谢。”

二人吃完面，又在大街上徘徊起来。

“恩公，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当初是为何要救我？”宋纤尘没憋住。

江染转头看他，微笑着回答说：“因为投缘。”

宋纤尘疑惑的说道：“恩公，你怎知投的是何缘呢？若是福缘还好，若是孽缘，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说完，宋纤尘突然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妥，正欲改口。

可江染没忍住，竟是笑出了声：“如若说救人一次算作赌博，有输有赢。那，我倒愿意做个赌徒。”

只要筹码是你，我竭尽全力都要赢。

“走，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