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天不遂人愿

“什么？你要自己创业？”宁锦程的父亲听后又气又惊，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朝他背上挥去。

母亲连忙放下手里的果盘，拦下父亲，责怪道：“好好说，动不动就打啊骂的。小程啊，你也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辛辛苦苦赚钱送你读书，这好不容易高考毕业了，你怎么——”

宁锦程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说：“寒窗苦读比不上三代从商。这些年工作越来越难找了。我一个二本就算大学毕业了也混不到饭吃。还不如去创业。我想过了，在小区外开个快递接收处，应该是个不错的法子。”

他父亲气地把鸡毛掸子扔在地上，气冲冲道：“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钱全都要打水漂了！你去创业啊！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出息！”

母亲面容憔悴，她把宁锦程拉到一边，小声说：“小程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是不是同学嘲笑你考差了？那有什么？我们又不怪你。出了那档子事，考差了正常。可怜王昇那孩子了，怎么就想不开了——”

宁锦程甩开她的手，激动地吼道：“他没有想不开！他！是我——不是我！我……”

他语无伦次地激动了半天，两行清泪划过，一个月以来故作坚强，终于在如今溃不成军。

是班主任的儿子李清华！

是他抄袭了王昇的比赛作品！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王昇的录取通知书和奖状！是他——

“这首歌？！那明明是我写的！”王昇怒不可遏地抢过李清华的话筒和乐谱，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谱子。

他紧盯着乐谱，一遍又一遍扫过每一行，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拍。竟是原封不动的照搬，和自己的那首曲子一模一样！

每一个音符都是他日以继夜冥思苦想的成果，可却被冠上了李清华的名字。

李清华脸色都变了，却又转念一想，满是嘲讽地看着他。

有人不满道：“你胡说什么？这可是李清华参加音乐大赛的作品，获得了一等奖。”

“就是，只要李清华高考上了全省前2000名，就可以被Y大录取了。你说谎也要动动脑子好不好？”

王昇手里的谱子被李清华夺了回去，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对方，感觉眼前不是什么同学，是洪水猛兽。

“李清华，你平时以前在音乐社针对我就罢了，你搞的那些小动作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

他气到哽咽，到最后有苦难言。

王昇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报名参赛的机会。这种活动一般高三是没办法参加的，王昇成绩普通，家境一般。老师们都认为他应该拼命考个好大学，而不是在这搞些有的没的。

可却是王昇那不被人看好的音乐梦一直支持他走到了现在。他高一参加音乐社成了社长，高二遇见李清华。两人从表面上和和气气到后来横眉冷对。

再到后来，音乐社整个部门有意无意的针对王昇，他受不了隐形的校园暴力就退了社团。

到现在……

音乐社的活动结束了，李清华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王昇却无人问津。

“王昇。你现实一点。都高三的人了活的还没我通透。你家没钱，你又不是专业的。音乐梦什么的想想就行了。”

“不如把机会让给我。我可比你有前途多了，还不如把这曲子给我。哪一天我火了，让这歌红遍大江南北，也算完成你的心愿了。”

李清华倚在栏杆上，趁周围没人，肆无忌惮地开口嘲讽王昇。以胜利者的姿态眺望远方。他又嫌扭头太累了，换个姿势，背对着王昇，欣赏梦幻的晚霞。

王昇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有一腔怒火和抱怨。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李清华这种人活的风光无限，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李清华有什么资格代替自己完成梦想？有什么资格抢走他日复一日、日积月累才换来的成果？

他想着，手不受控制地朝李清华伸去。

反正也没有人会为自己申冤。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李清华的父亲可是老师，是自己的班主任。

反正我的梦已经死了。反正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临死之前，何不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王昇就那么想着，他的手就要触碰到李清华的后背。

没想到李清华刚想转身离开，他和王昇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瞬间，情急之下，他挥开王昇的手。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最后的结果，是王昇被李清华失手推下了教学楼。

最后的结果，是李清华的父亲，王昇的班主任为了息事宁人，选择了隐瞒一切。

宁锦程是怎么知道的呢？很简单，高考后遇见一群放假的高二学生在聚餐。李清华就在其中。

他喝醉了，不小心把这事抖了出来。虽然周围只有几个同学，但他们都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不约而同地望望四周，生怕有人听到了什么。

很巧的是，宁锦程刚好就坐在他们后桌。

宁锦程把李清华往死里揍了一顿，四个男同学都没拉住他。他也因此进了警察局。

一切虚幻的不像现实。李清华苦苦哀求他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宁锦程却狠了心要让李清华偿命。

李清华的未来，终究毁在了他自己手里。

“是我没有早点发现这件事，王昇被校园欺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帮凶。”

宁锦程的内心世界里，他的声音破碎而又凄冷，仿佛从遥远的国度传来，空灵又不似真实。

谢岚已来不及细究自己突然提高的共情能力。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眼泪，怕被林夕发现，一边仔细听着宁锦程的自述。

他们无论再怎么愤愤不平，也终究是过去的旁观者，只能亲眼看着这悲惨的一幕发生，却又无能为力。

林夕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他没有去看谢岚，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斩灵师在受害者的内心世界里，会被动与他们共情。他们的情感越是深沉，斩灵师的共鸣感就越强。”

谢岚一愣，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林夕的内心世界中就好像自己也亲身经历了那些事一般。

林夕继续说道：“只有最大程度上理解受害者的感受，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被怨气吞噬。我们才能净化怨气。谢岚，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如果不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你就没资格做斩灵师。”

视线落在林夕一张一翕的嘴唇上。此情此景，竟有种温柔遣倦的错觉。

谢岚的视线移向前方。青绿色水墨画般的光景在天地之间晕染起舞。眼波流转时，已换了幅画卷，时过境迁。

宁锦程无疑有着不错的商业头脑和长远的眼光。他和几个高中玩的好的兄弟合伙开了个快递接收处。

店子开在三大小区和学校的旁边，市场广阔。

随着网上购物发展的越来越快，宁锦程的事业也算是有声有色。

“宁哥啊，做兄弟的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

刘永怿是宁锦程的高中同学兼合作伙伴，为人忠厚老实，没什么心机。

夜深人静，将要打烊时，店里的人都走了。只留下算账的宁锦程和欲言又止的刘永怿。

宁锦程不傻，知道刘永怿有话要说，等着他开口。

没想到，一开口竟是苦苦哀求。

“我爸他得了尿毒症，一个月十几次透析、吃药，一年三四万。我妈她宫颈癌中期，光手术费就要两万多，我——”刘永怿泣不成声，痛苦地埋着头。

宁锦程一时也没缓过神来。双亲重病，无论是谁都于心不忍。“你，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你尽管说。”

刘永怿抽泣道：“我先借个十万，等治好了我一定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