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都是彻彻底底地利用

话还没说完，他鼻尖一酸，喉咙像被棉花堵塞了，难受地说不出话。

“我父亲他得了脑梗，医生说，他活不长了，我想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老板这几天正因为一些鸡毛蒜皮杂七杂八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每天都接到投诉电话，还几乎每天都要赔钱。

一听到宁锦程的理由，他气不打一处来，以为他是故意撒谎只为了偷懒放假，立即骂到：“又是这个理由？你大伯脑梗，你也脑梗，你父亲也脑梗快死了？你编理由能不能换个别的？上次外婆死了，上上次出车祸了，怎么一天到晚就你事最多呢？怎么别人就好好的，你一天到晚倒霉事尽让你给碰上了是吧——”

宁锦程火冒三丈，眼眶通红，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愤怒。因为礼节和教养，他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再一次强调：“我没骗你！我爸他真的——我难道会拿我爸的命开玩笑吗？”

老板也愤怒到了极点，嘴和机关枪一样不停地骂着：“怎么不会？宁锦程，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一个两个没考上好大学出来打工也是这看不上那不愿意干！一天到晚想着偷懒的大有人在！前几天我就辞退了一个！拿自己父母撒谎的，我还真没少见。我告诉你！你爱干干，不干走人！”

那些恶言恶语像一把一把利刃，他们并没有插进宁锦程的心脏，却斩断了锁住他心中猛兽的锁链。

宁锦程一脚踹翻了摩托车，连这路边停着的共享单车也一起倒在地上，发出来刺耳的警报声。

与此同时，巨雷乍响。宁锦程的眼瞳向外冒出缕缕黑烟。原本平整的脸上裂出无数血纹，地面也如同他的脸崩裂了。

无数条锁链瞬间如同巨蛇在空中肆意的鞭打着周围的建筑，狂轰乱炸似的攻击，原本现代化的城市立刻变成了一片废墟。

谢岚刚想说什么，一条铁链直上云霄明晃晃地是朝自己劈来。

林夕抬手一挥，仿佛凌空一剑，铁链被斩断成灰。

谢岚眸中划过一丝惊讶，林夕的法力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这是回忆对吧？为什么没看见我们？”谢岚点出疑问。

原本这段剧情中，东方苍山和他们正在和宁锦程搏斗，可现在却只有宁锦程一人。

林夕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谢岚却从中听出不明显的杀意，刚想追问。

无数条铁链如同囚笼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谢岚根本避无可避，更何况他现在毫无法力。

他第一反应，本能的，他惊慌中瞥向林夕。却发现对方袖手旁观好以整暇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刹那的寒意涌进了谢岚全身，“君不见。震巽为木。”

数以百计的巨大青藤破土而出，缠绕在铁链上，两方僵持不下，谁也动弹不得，都渴望着把对方缠绕致死。

“金木水火土五行中取其一，见无上神力不见君！离卦为火！”

八卦阵图覆盖在天上地下，正东方的离卦闪烁着火红的光，东北方震卦像被涂满了青色，力量源源不断从两个方向涌来。

天地间所有铁链全被这一把烈火烧得一干二净。

林夕也被这股灵力震得咳出一口黑血。身为人魔，遇到这么纯粹的灵力，如同水火不容，反噬极强。

浓烈的怨气趁虚而入地涌进他的身体。对于人类的林熙来说，这是致命的。可对于林夕来说，这只不过是进餐。

他灵力瞬间充沛，可身体却如无底黑洞，一直吸收着附近所有的怨气。即使是林夕，在没有炼化怨气的情况下，也会爆体而亡。

林夕此时此刻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凌空踏步，足下生风，步步生出玄红的如同烙印的暗纹。

他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惊喜，逼问着谢岚：“你刚刚念的咒语，再念一遍！”

谢岚身上的蓝白校服外套随风飘荡，衣摆沾上了星火。他俊美的脸上也被写了一笔血痕。

林夕似乎失去了所有理智，眼中的欲望像是要把面前的人一口吞噬。

“你那招使得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林夕脸上露出近似痴迷疯狂的笑，谢岚眼睁睁看着，却没有觉得半点恐怖。

只觉得极美，惊心动魄的美，谢岚想独有这份美。若这疯狂有一丝一毫是为了自己，若那句话有一点一分是真的对自己有期待，他便甘愿赴汤蹈火。

可惜，不是。林夕对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彻彻底底地利用。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换回谢惊尘。

谢惊尘，谢惊尘，谢惊尘！都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他心里只有那个谢惊尘！那个早在三千年前就该死得彻底的谢惊尘！

谢岚眼中全是林夕，他几乎愤怒到发狂，怨气想要见缝插针，全被君不见无情地斩尽。

谢岚觉得自己也疯了，因为那无法捕捉的不完整的记忆，因为那无法吐露无法实现的痴心妄想。

他贪婪地开口，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人魔：“你真的想知道？”

林夕一只眼眸渐渐染成血红，这是妖魔化的前兆。

他如同刚开荤的幼兽只想一口气吸干谢岚全部的血液，他忍了很久。但法力用的太快，饥饿感又涌上来。

林夕拼命压制着，意识到自己失控的他连忙松开手，口是心非道：“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谢岚垂眸浅笑，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君不见忽然飞向他。

长剑横在眼前，谢岚握住剑柄，一瞬间黑发恣意疯长，在乱风中飞扬。谢岚飞向宁锦程，两步并做一步，踏着空中飞舞的铁链的双脚如履平地。

铁链有灵，见对付不了谢岚，转而攻击林夕。

林夕也专心致志地对付身边的围攻。他露出与人类不同的尖锐虎牙，咬破手指，冒出血液，一抹血痕划在额头。

“造化阴阳，卜召万物。无论神鬼，封无赦！”

一张巨大的玄色纸牌如同玄武之壳形成防护，铁链全像被怨鬼缠上拽进了牌中。

此名“封神牌”，沾染封灵师的血液可封印比自身法力低的灵物。

“谢岚！留活口！”林夕虽是厉声吼道，表情依旧毫无变化。

谢岚有些无语，明明是救人，在林夕口中就变成了逮捕。

一剑穿心，万剑斩断所有束缚，宁锦程如同断线木偶，既是失去怨气予以支撑的强大破坏力，亦是重获自由。

所有人都从宁锦程的内心世界死里逃生，也包括宁锦程自己。

宁锦程用生命催动了怨气，自己的精神也成为了怨气的养料，若不是谢岚他们解救及时，他就会耗尽寿命而死。

他原本的黑白参杂的头发已变成全白，倒在地上，还吊着一口气。

周围的结界碎成晶莹剔透的水晶碎片，散落一地。

东方苍山已经不省人事，俞莫被怨气重重裹挟的身体也终于“重见天日”。

林夕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谢岚走去。

铁链如风散去，被铁链吊在空中的谢岚也顺势掉下来。

林夕颤抖着举起双手，蓝色的灵力布满他颤抖不止的双手，他依然遭受着真火焚身的痛苦，可他仰望天空的眼中全是希冀。

谢岚被他稳稳接住，他差点双膝跪地，又挣扎着扶稳谢岚。

谢岚无疑是他们四人中受伤最严重的。被铁链穿透琵琶骨，虽然不是真伤，却是实打实的痛。再加上林夕捅了他几剑，又吸了不少血。

本就是毫无灵力基础的凡人，怎么受得了这种压榨爆发式的使用灵力。

林夕眨眼间就化成林熙的模样，扶着谢岚站起身，自言自语道：“辛苦了。”

“真是让您受累了。”

林夕原本低垂的眸光在听到这亦正经亦调侃的话语时凝滞了几秒，随即他抬眸看向来者。

说话的人驾鹤而来，身穿正红色道袍，衣袂蹁跹，随风飘扬的长袖为他增添几分仙风道骨。

鎏金的腰带，复杂精致的刺绣花纹，质地柔软的绸缎都暗示他非富即贵。

他身边站着一位眉目清秀如画的少年。

少年身穿青玄色直裰，项下戴着挂珠，左手戴一串木变石佛珠，俨然一位得道高僧的模样，可唯独他没有剃度，如墨的长发十分违和。

一道一僧都有着超凡脱俗之气。

“在下东方明烛，这位是犬子东方落。”身穿红袍的东方明烛笑起来十分亲人，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

身旁的东方落仿佛一朵高岭之花，高不可攀。谁知他一开口就让人大吃一惊。

“以前是义子，现在是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