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凌霄降世
东方子悠神采奕奕,显然是好久没有骑马在天上飞了,有些怀念。他驱使着天苍,快速飞向那栋楼。
还差三百米,那人却早已因为心死闭上了眼,压根没发现有一匹马在天上飞。他下定决心,向前一步,坠落高楼。
“万兽悉听我令!”
弹指一挥间,千鸟齐飞。成群结队的大雁从他们身旁飞过,形成毛毯状快速接住坠落的的人。
这下可真是惊心动魄,那男子还没反应过来,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鸟背上,飞向了天台。
男子一袭商务正装,俨然是个白领,看着还格外年轻,不过三十来岁。他有着亲和的脸,白皙的脸庞上剑眉星目。在人群里,他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东方子悠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跳楼,但秉着“救可救之人,化能化之怨”的斩灵师宗旨,他骑着马也降落到天台上。
大雁散去,来去匆匆。男子没缓过神来,低着头沉思些什么。
东方子悠下马,走到男子身前,劝勉道:“人生苦短。若有苦楚,不如试着相信神佛。你可以去灵峪市,那有座澧山,说不定能帮到你。”
男子冷笑,笑声中带着哭腔。“神?谁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凡人在尘世中垂死挣扎历经千辛万苦时,可没看见有神相助。”
东方子悠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神,因为神早已迎来了他们的黄昏,落寞了数万年。
人世间的灵力越来越少,斩灵师的后人借着微薄残存的神力,以凡人之躯,借神佛之名,守了凡世近千年。
东方子悠刚想开口继续劝他,只见他神情越发阴鸷。
“况且,神都自顾不暇了,哪有能力管他人死活?”
“东方子悠!那人有问题!快远离他!”
楚瑄在不远处察觉到了危险。男子身后生着血色的雾气,绝不是普通人。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血雾忽然汹涌澎湃,如一把巨刃刺向东方子悠胸口。
东方子悠睁大了眼,死也没想到竟然会死于好心救人。他胸口洞开,仿佛被割肉剖开了胸膛取出了心脏,胸前的窟窿如黑洞。
与此同时,应该还快了十几秒,程扶摇将一把剑插入地下,喊道:“万生结界!”
一道炽红的光掠过众人头顶,将所有人罩在结界里。而另一把剑也在此刻随着光飞向男子。
插入地下的剑名素月,飞出去的那把剑叫太阴,双剑合称风霜。
男子大手一挥,外衣肆意扬起。如竖条毒蛇的血雾极速拦住那把剑,而他本人迅速后退,噙笑,带着嗜血的残忍。
素月重新飞回程扶摇手中。“楚瑄,你先骑马离开。”
还没等楚瑄拒绝,那男子闪现在两人面前,“走?谁都别想活着。”
血雾化成数道闪电,刺入程扶摇的身体,伴随着呲呲啦啦的火花声。
程扶摇甚至连痛呼都来不及出口,就仰面倒地,血染红了天。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楚瑄微微开口,眼眸圆睁,泪水控制不住的肆意流淌着,她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她知道她根本无法逃脱,面对这个人她也毫无胜算。
只能等死。
楚瑄本是如此想着,却仿佛哀恸到出现了幻觉一般,她看见了程扶摇微微颤抖的手。
扶摇还没死!她还活着!
楚瑄抓住缰绳的手因恐惧而战栗着,她眼中燃烧着赴死的火焰。眼睁睁地盯着血雾近在眼前,她一咬牙,使劲拉住缰绳。
天苍发出哀鸣,翘起前肢,马身一转,楚瑄豁出去地吼道:“驾!”随即,天苍疾速地飞了出去。
男子皱眉,血雾在脚下化成利剑,他亦御剑追赶上去。
身旁的风如刀刃割得楚瑄脸火辣辣得疼,她回头不舍地看了一眼程扶摇所在的高楼。
之前自己身负重伤,但依旧大难不死,而且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她便明白结界可以抵御任何伤害,处在结界里的人受了再重的伤也是不会死的。
但如果那男子偏要赶尽杀绝呢?如果他知道扶摇还没死,会怎么做?
自己必须把他引开,这样扶摇才有一线生机。
至于自己……要让父亲伤心了。
这本就是由自己引起灾难,因自己招致的追杀,要死,也得让她楚瑄先。
“你若把凌霄箭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身后男人的声音如珍珠落玉盘,犹如山泉缓缓长流,似是温柔,却毫无仁慈。
楚瑄依旧没有放缓速度,天苍的翅膀划过残云,一道长线贯穿天空。
高空极速飞行,楚瑄早就缺氧了。她不可能一直跑下去,再加上东方子悠死去,灵兽的灵力不久也要溃散。
想到这里,男子脚下的剑飞入手中。他随手一挥,苍穹被斩裂了。一道殷红的裂口如同血红的眼,又如同面目狰狞的疤痕,可怖异常。
楚瑄眼见前方的路被斩断,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感觉什么冰冰凉凉的长状液体爬上了脖子。
楚瑄刚低头,就发现了一条十指并排粗的蟒蛇缠绕在自己身上,渐渐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条蛇的毒牙正逐步靠近天苍。楚瑄快要窒息,却一只手用力地扣住蛇的七寸。
血雾瞬间铺天盖地地遍布了全身,一触皮肤,就见血肉腐烂,白骨森森。
楚瑄凄惨地喊叫着,只听男子在身后极为轻柔道:“把凌霄箭交出来吧。我并不想杀你。”才怪,得到凌霄箭后,他会让楚瑄连骨灰都不剩。
楚瑄眼泪横流,她气若游丝,“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男人眼中杀意毫不掩饰,“是吗?看来你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
“屠戮嗜血,万劫不复。”
楚瑄眼前只看见了红到滴血的浓雾即将钻进眼眶,将自己从内到外吞噬干净。
每一个毛孔都被迫打开,强行吸收着血雾。那如百足虫的雾气在身体内四蹿,销蚀五脏六腑。
“我簪芍药花是不是最好看?”
“小姐怎样都好看。”
“那什么颜色最适合我?”
楚瑄站在全身镜面前,试着一只又一只花簪子。今天家族聚会,她必须盛装出席。
“白色,白色最适合你。”程扶摇撑首思忖片刻,回答了她。
楚瑄的手停滞在原地,凝视镜子里站在身后的程扶摇,眼中偏念轻晃又执着。
“为什么?”她不知为何心酸到想要落泪。
“因为如雪般皎洁吧。”
“你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灵魂。”
楚瑄的灵魂此时此刻却要被撕得粉碎。可唯独,她忘不了那句“最干净的灵魂”,即使程扶摇从来没说过。
可是她忘不了。
死也忘不了。
忽然,天地起了大风,吹散了血雾。
男子大惊,四处张望,并未见其他人的身影。
可是血雾乃是杀戮之力,怎么可能被自然之风吹散?
他如惊弓之鸟,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衣袍有些湿润。
下雨了吗?
他迷惘地抬头,只看见了晶莹的雪花随风飘落。
下雪了啊。
他突然被冻住了似的,元神出了窍,已忘记了如今是何年何月,他在何地要做何事。
他只记得,小时候很爱看雪,很期盼下雪,大伯会在雪夜给他带他最爱吃的糕点。
突然他恍回了思绪,他早已被冻的不清醒了。
“你说凌霄箭是吧?那就让它了解你的性命。”
不轻不重的话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回神,箭已在弦上,直对着自己的心脏。
一箭穿心。
他全身都被冰冻地彻底。雪依旧不停地下,而且越来越大。
而楚瑄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手挽弓,一手射箭,墨发上沾着雪花,鬓角也有些霜白。风一吹,洁白的裙摆飞扬着。
雪落在伤口上,轻吻那模糊的血肉,伤愈合了。
“碎。”
丹唇微启,一字之令,又轻又薄,天外而来,却要人性命。
冰碎,随风,消逝。
楚瑄握着手中淡蓝如冰的雕弓,那弓箭仿佛昆仑山上长年不化的雪。
“天苍,随风去吧。”
楚瑄驱使着天苍,它很听话,通人性,知道要去救自己的主人。
楚瑄手中的凌霄箭伴着风雪而来,也随风雪而去。
她没有发现自己右手掌心出多了一个雪花状的印记,只觉得手心温热,全身充斥着力量。
天苍如一道白金色的光冲进了程扶摇布下的万生结界,稳稳落地。
楚瑄利落翻身下马,去查看程扶摇的情况。果然,一息尚存。
她又去探东方子悠的气息,松了一口气。好在程扶摇的结界在千钧一发之际布下了,否则二人都死无全尸。
楚瑄扶着东方子悠的手,却发现对方的体温异常高。再仔细一看,是自己的手如坠冰窟似的冷。
这寒冷似乎能愈合伤痕。
“我来救你,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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