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他…好像看不见了

俞莫也不闲着，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套蓝色睡衣，他指了指自己，万砂箜善解人意道：“那是东方师弟帮你换的。原先那套衣服太脏了已经帮你洗了。”

俞莫刚下床，又想起了自己空等的老父亲，说好中午回家吃饭到现在快凌晨了还没回去。他连忙慌神问：“你们有手机吗？打个电话。”

欢若摇头，笑得无辜：“没有哦。我们都用的黑白链。”

黑白链，那是什么？

“那我的手机呢？”

“问东方师弟吧。”

“那谢岚他们在哪？”俞莫说这话时，已经穿好了鞋子，随时随地准备开溜。

欢若慢悠悠颇为俏皮地绕过床沿，发上的赤金步摇微微晃动，偏偏她又穿着一身淡粉，步摇如同一只蝴蝶掠过粉花丛中。

“我知道他们在哪，我带你过去吧。”而她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俞莫很少在人生中遇到这样干净单纯的人，面对这样不加粉饰又无别有用心的善意，他不知所措，微怔了片刻。“哦，好的。”

随着欢若出门，沿着一路的洞门，来到琼觞殿洞门口。欢若轻叩石门，门扉自动向两边收起。

坐在林熙床边的谢岚撩开床边的绮帐，露出冷冽的脸。不过这份冷漠不像平日里那样拒人千里之外，像是白茫茫的雪山上忽然生长出一株红梅。

俞莫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嘀咕，可能是谢岚眼尾有些红润吧。

欢若却更加眼尖，看出谢岚和林熙脸上都有未干的泪痕，漂亮的眼珠转了一圈，笑得贝齿微露。

“东方师叔让我带你们去九天神殿集合。毕竟你们还有怨气未完全化解呢。”

谢岚未回应她，只是低声说道：“林熙他……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俞莫刚抬脚往里走，听到这，徐步变快步，闪到床前，一把撩开青蓝色的绮帐，入眼的就是林熙那空洞的双目。

还有两人的十指紧扣。

“怎么会？明明不久前还好好的。”俞莫话语中满是担忧。

谢岚感觉手中另一个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也同样更加用力，眼底少许柔情，而脸色有些阴沉。

“刚才没戴眼镜还只是看不清，现在已经是完全看不见了。”谢岚转头看向林熙，那句“谢岚，我……看不见了”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走吧，他们可能有办法。”这句话是谢岚对着林熙说的。林熙听后，只是轻微点头，就被扶下床。

“呀，小蛮姐。”欢若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她转身，发现小蛮站在身后，眯着眼，笑得温柔。

欢若拍了拍胸口，抚平了气息，故作嗔怪：“小蛮姐，你走路没声的？我都不知道你来了。”她站在门口，不自觉地挡着身后谢岚他们的身影。

小蛮微微歪头，张口露出两颗虎牙，“因为我本就是狐狸啊，走路自然轻巧。”

她虽是对着欢若说话，歪头却是借机窥视欢若身后的谢岚，当她与谢岚对视时，眼睛蓦然睁开，眼波流转，笑意更深。

谢岚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全身的细胞都警惕起来，他身体微微倾斜，挡住了林熙的脸。

小蛮见后，笑意更浓，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小欢若，东方长老怕你们不识路，让我带你们。走吧。”说完，她转身，头顶上突然露出一对白绒绒的狐耳。

俞莫恰好看见这一幕，“啊，真的有狐妖啊。”

欢若刚迈出的脚立马收了回来，“才不是狐妖呢！小蛮姐是灵兽，九尾白狐！是狐仙！”

俞莫“哇”地长长地赞叹了一声，虽然这一句本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但欢若天真地觉得俞莫也很惊讶，骄傲地“哼”了一声，走出了门。

林熙小心翼翼地不敢迈步，谢岚在一旁扶着他，“放心吧。我在。”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俞莫在一旁活见鬼了一样，他晕了几个小时，就来到平行世界了？谢岚什么时候和林熙关系这么好了？两人之前不是还刀剑相向，死去活来吗？

走出洞门，俞莫抱着不想和谢岚他们多说话的想法，一个人走在他俩前面，交叉抱臂，步履轻快，活像在旅游。他仰起头，突然像发现神迹一样，恨不得整个人趴在墙壁上。

“卧槽！敦煌壁画啊！”

走在前面的欢若快活地笑了，“不是的哈哈哈，只是风格很像罢了。神庙嘛，壁画肯定少不了。”

俞莫整双眼都要贴在上面了。金黄的墙壁描绘着瑰丽浪漫的神话传说，朱红色为主，辅以豆绿，窃蓝，三公紫，笔法潇洒，时而像泼墨，时而是细描，巨大的神龙画像栩栩如生，红日喷薄欲出，神明如羊脂玉般的脸……

俞莫就像看连环画一样，一路顺着壁画，见青绿嫩黄的千里山河，看粉紫云霓祥云花纹，观赤红如血九瓣莲花，很多只是浮光掠影式的扫了几眼，有的是细致观摩，连连赞叹。

就连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谢岚，也驻足仰望。

“等你复明了，可以来看看。”谢岚恢复平视，看向一旁脸上充满向往的林熙，半是安慰半是有些憧憬。

“嗯。”

俞莫看了许久，突然想发现了什么问题，他问身旁的小蛮：“我可以摸一下吗？”

小蛮先是一愣，依旧眯着眼，然后笑道：“当然可以。”

俞莫食指试探着向墙壁探去，摸到墙壁时有些细沙般的触感，但有些地方就和上漆的墙壁别无二致。

他看了眼手指，发现上面沾了一层薄薄的金粉，他瞬间惊讶地抬起头，指着这面墙问：“这上面金黄金黄的，难不成是沾了金粉？”

欢若点头回应：“浮生殿是千年前修真界人举天下之力修建的，所修建的每一座神殿，每一个庙宇，每一尊神像全都蕴藏着灵力，所以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崭新如初。”

怪不得。俞莫若有所思，刚才他就觉得奇怪了，按理说这么长时间，颜料都已经氧化褪色了，可这些壁画就像刚画上去去的一样，原来是有灵力保存。

虽然几人脚步不轻不重，但除了小蛮，其余人的脚步声都回荡在神殿里。俞莫倍感新奇，左瞧瞧右看看。“欢若？小蛮她怎么称呼啊？”

“小蛮姐本是青丘狐妖一族名青丘灵蛮，我们都叫她小蛮姐。听人说，小蛮姐和洛长老相识已久，后幻化成人，拜入浮生殿，成为洛长老的本命灵兽。”

俞莫听后，只是微微点头。他心中总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感，感觉欢若的话有哪里不对，但以他的脑子又想不出来，只能作罢。

转过一个圆环形的角落，眼前豁然明亮，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耀眼。俞莫放眼望去，十几人聚成三两群，正在交头接耳。

“来了？”东方子悠靠在墙上，刷着手机。见他们走来，站直后顺势把手机揣回兜里。

俞莫看向他，而后目光愣在他身上。他看见了东方子悠后脖子那条长辫子，莫名艳羡，却又有些不适。

他直觉，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东方子悠”。“你是东方子悠吗？”得到对方默认，他直截了当道，“把手机还我吧。”

东方子悠挑眉，存心逗他：“年轻人不要总想着玩手机。”

谢岚轻瞥了东方子悠一眼，对方注意到后也毫不退缩地瞥了回来。

不用猜，这语气，这性格，绝对是东方苍山的儿子。

俞莫半气半笑道：“年轻人？我今年高二了好吗？你比我大多少啊？”

东方子悠心中暗“啧”一声，大意了，没想到俞莫只是看脸年轻，实际比自己大一岁。“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没办法，先只能这么反驳了。

可俞莫却轻笑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刚刚还不是揣着个手机？赶紧还我，我要给我爸打电话呢。”

东方子悠也没继续开玩笑，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手机递给了他。趁着俞莫解锁的功夫，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叫东方子悠，你呢？”

俞莫边解锁边道：“俞莫。”接着他自言自语道：“这么晚都没回家，我爸肯定担心我了。”

东方子悠一脸嫌弃地撇嘴，父亲这种生物真的会担心孩子晚上不回家吗？反正他爸从来没担心过。说不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已经高一了。

电话拨通后，一个与同龄人相比算是年轻的声音响起，俞莫，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哪？”

俞莫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开始萦绕心间。俞长风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话。

“爸，我一会儿就回去。我现在在和谢岚——”

“我问你在哪？”

被打断的俞莫忽地屏息凝神，记忆中俞长风从来没有凶过他，说话都带着调侃意味，平常对他管得也松，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发火。

“我在……”俞莫不知如何开口。

“浮生殿是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心中各有各的想法，表情都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