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011：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

楚瑄正在拼命地逃跑，可当她听到那声枪响，一时间愤怒居然代替了恐惧和悲伤。

她转身，看见东方子悠应声倒地。她没有歇斯底里地尖叫，抑或是悲痛欲绝的哭喊。

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沉着，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勇敢。

她踏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沉着脸向狙击手走去。

路过程扶摇时，她蹲下身捡起了程扶摇的两把剑，说：“就让我用你的剑为你报仇吧。”

她起身，剑指狙击手。微风吹过她的长发，阳光柔和地亲吻她的额头。光看这一幕，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剑拔弩张，生死攸关的气氛。

一天之际，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却丝毫未变。

楚瑄从未握过剑，她甚至都没有碰过菜刀。她以执笔的方式持剑，在内行人看来有些滑稽。可无人能嘲笑她眼中的勇毅。

狙击手像是看懂了她眼中的决绝意志，神态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他伸手，凭空召唤出一把萦绕黑气的长刀。

大部分人是惯用右手的，所以用剑也是右手拿剑，可双剑要求双手灵活。楚瑄弹过琴，她的双手都很常用。

她快速呼吸，以此平复紧张的心情。手心已经冒汗，她感觉剑随时随地会从手中滑落。不由得握紧剑，大步走向对手。

狙击手沉稳，从容不迫。拿刀姿势娴熟，想必平常也用过刀。他看着楚瑄离自己越来越近，还差三步之遥，他便舞动长刀，月牙般的刀刃快速飞向楚瑄。

楚瑄直觉往右闪躲，可能刀刃竟然能追踪回旋，她迅速反应过来刚想闪躲，可那刀刃竟一分为二从她脸颊划过。

胭脂似的血缓缓滑过脸旁，滴在剑刃上。

那剑发出微弱的光，仿佛一片片霜花正在随风飘动，但不久却毫无动静。

楚瑄凝滞了呼吸，浓密的睫毛轻轻翕张。从小到大她都是养尊处优……她的指尖轻轻触碰伤口，就被血染红了。

一道寒光从她眼前闪过，她一惊，猛地抬眸，狙击手的长刀已近在眼前。她连忙举起剑挡在胸前。

可力量终归悬殊。长刀逼近，疾风扑面而来，楚瑄只能凭本能去阻挡。一刀又一刀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连连败退。

还没过几个回合，楚瑄已经筋疲力尽了。

“还手。”狙击手那低沉稳重的嗓音让楚瑄清醒，她无意扫过狙击手那件冲锋衣外套上面的编码：372052。

可还没等她细想，对手的攻势却越发狠厉，刀刀致命。

楚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不低于二十初，虽然全是皮肉伤，但也够呛了。

对上他，楚瑄毫无胜算。他甚至不需要动用怨气，单凭体术，楚瑄就完败。

“大小姐还是好好待在闺房里读书弹琴吧，下辈子，可别拿剑了。”狙击手毫无感情地说着，长刀举起，带来灭顶之灾。

楚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此时，她被身后的尸体绊倒，双膝倏地跪在地上，长发和血液黏在脸上，十分狼狈。

“都结束了。”伴随着死刑的宣判，刽子手挥动长刀，将砍下楚瑄的头颅。

要问临死前楚瑄会想什么，其实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有疯狂的求生欲让她拼尽全力握紧剑。

她毫不犹豫地用双剑狠狠穿过狙击手的腹中，原本干净的刀刃布满瞬间血迹。

狙击手举过头顶的长刀掉在地上，他双眸睁大，死都想不到看似柔柔弱弱的楚瑄杀人是眼都不眨。

楚瑄抬起头，眼中的杀意使他恐惧。

饱经沙场的狙击手竟会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姑娘吓到，真是讽刺啊。

“我等你放松警惕很久了。事实证明，在面对自以为绝对的胜利时，人往往会撤下防备呢。”

楚瑄站起身，与此同时，狙击手仰面朝天，死不瞑目地倒下。

狙击手临死前，只看见那绝美的脸，那处变不惊的姿态，那居高临下的神情。

三秒后，楚瑄俯身去探他的呼吸，确定他彻底死了，才松了口气。

短短几分钟的对战，就让她耗尽一生气力。

“扶摇！”她连忙跑到程扶摇身边，还没来得及打电话拨打120，手机的死机，周围一切电子设备的故障，以及枪械的悬浮，让她陡生警惕之心。

战斗还没有结束！

她起身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枪都自动朝她开枪。

根本来不及躲闪。

楚瑄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了程扶摇。意料中身中数枪死亡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她回头一看，两把剑交叉悬在空中，形成十字架状。

“这剑会自己动？”楚瑄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她便发现周围弥漫着如黑雾一般浓稠的黑气。

所有死去的黑衣人，包括那个狙击手，全都诈尸一样忽地立起来，并快速向楚瑄飞去。

楚瑄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因为她身后就是程扶摇，她无路可退。

她也绝不会退。

她迅速进入作战状态，握住剑，转动起来。剑在空中划过，楚瑄率先踹飞一个黑衣人，面对来者她皆一剑封喉，绝不手下留情。

转眼间，所以黑衣人都再“死”了一次。

只有狙击手，他的怨气最强，也最难对付。

说无畏是不可能的，楚瑄只觉每一处神经都在紧绷。

她还没等到自己想好战略，腹中突然传来千撕万扯的巨痛。下一刻，她被如巨蛇的黑气勒住喉咙，整个人被用力砸向天花板。

随着天花板的坍塌，她失去知觉猛地坠地。

狙击手揪住她的长发，拽着她的头一次一次地砸向地板，直至她头破血流都丝毫没有停手。

楚瑄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断了几处筋骨，腹部创伤，鲜血直流，肠子、脏腑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连痛呼的力气都丧失，耳边却突然回响起程扶摇的话。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也有妖魔鬼怪。”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可以……救救他们吗……”

几近哀求的哭腔仿佛是楚瑄是幻梦，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却听见了自己的身影。

虚无恍惚之间，她看见了自己在天崩地裂中的祷告。

天灾降临，熔岩弥漫，巨兽逐原，洪水滔天。独她一人，万劫不复。

周围世界全都崩塌，四处纯白空寂。一方椭圆池塘斜悬在天空中，散发着蓝色幽光。水面上，如同生灵的点点青光慢慢漂浮。

程扶摇就在池塘中央，微笑着遥望着楚瑄。

“不会用剑没关系。我教你。”

楚瑄感觉自己如同灵魂出窍，元神缓缓飘向池塘中央。

程扶摇在楚瑄身后，让她握紧剑柄，而自己握着她的手。

“剑是这样用的。”

程扶摇的声音异常温柔。

楚瑄眼里泛着泪花，她知道，这只是临死前的妄想。

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水中程扶摇的倒映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狙击手浑身遍布的黑气。

水瞬间被污染。

天空中，一片片霜花随风舞动。

水镜中，狙击手的长刀缓缓举起。

与此同时，楚瑄向死而生的嘶吼也响彻云霄。

池塘中的水随着突起的疾风被打破了原本的宁静。池塘也开始摇晃。

双剑舞动，如光影转瞬即逝。随着她舞动，整个天地不断天翻地覆。

万剑穿心。

血流成河。

刀光剑影。

一切归真。

楚瑄喘着粗气，全身酸软无力，只有手中的剑和身旁的尸体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单膝跪地，用剑支撑自己。虽然有法阵护体，但疼痛依旧真实，只是没有伤口。

她来不及休息，连忙去看程扶摇的情况。

突然她停止脚步，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扶摇，你，根本就没受伤。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