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过往

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和曾经就不那么和睦的弟弟同床共枕，不断被他挑战自己的极限。

不过对他来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了。

反正他一直像个无根浮萍，漫无目的漂浮在人海里。

霍莲本出生在东方岛国的一个小城，那时候他还叫莲。莲已经记不清自己父亲是什么身份，只记得当时自己和生母因非法居留被遣送回国时候的落魄场景。

那时候莲大概五岁。他看看陌生男人模糊离去的背影，看看生母阴沉着、颤抖的脸，显得很局促。不安的小手举起又放下，不知道该拉住头也不回的男人，还是安慰怒火中烧的母亲。

一转眼，莲就来到了孤儿院。他那时候哪懂什么「非法集资」、「诈骗」，只知道自己刚刚失去了父亲，现在母亲也要走了。

他站在人群里看着警察绑走戴着黑布头套的母亲，听着周围人戏谑的声音:“哎呦。那是你妈妈呀！可怜的孩子，没了爹又没娘。看看，都傻了。”一言不发。

你们真可怜我吗？你们只觉得我可笑吧。

莲不做声。

局促不安。像他一直以来的那样，像个局外人一样沉默地旁观着。

直到被霍义杰带走之前，莲一直都如此沉默。也因此会被霍义杰带走。

“啊啊，这个孩子看着听话啊？这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应该挺省心吧。长得也是端正。”

“他？确实听话，简直像个木头。不过他那家庭，也难怪了。——你不知道吗？他爸不要他们娘俩，他妈后来进局子，这小子一直都这样一句话都不说，感觉有点精神不正常了...你要是看上他，就领走吧，反正肯定是不会给你出乱子。”

莲乖乖把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听着两个人商量。

感觉自己像个商品，残次品。

“行了...你以后就姓霍，霍莲。知道吗？听着像个女孩，还挺适合你，哈哈哈...走吧。家里还有个哥哥等你。”

霍莲一声不吭。

霍家不仅仅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也在虎视眈眈盯着霍莲，让他浑身不自在。

不过在霍家的日子也算好过，养父和大哥霍启基本不怎么同他说话，除了偶尔电视台来采访「我市著名慈善家霍义杰领养孤儿温暖人心」这等事情时，霍莲会被当做整个家里的宠儿，其他时候和保姆无差。

弟弟呢？对他更是冷眼横眉。虽说是弟弟，两人年龄也大差不差，突然多出这么个人来自居高位，霍弈心里难免不满。

不过霍莲对他印象不差，毕竟也是小孩子，磕磕绊绊还有些可爱在身上。对这个弟弟，霍莲也是尽心尽力。

刚上初中不久就分了班，兄弟两个好巧不巧也分到了一起。

霍莲温柔又秀气，自然成了大家瞩目的对象。同样瞩目的，就是他身边那个板着脸像保镖一样「不是善茬」的霍弈。

“霍莲~快来帮帮我！！”

“怎么了吗？有什么我能帮你的？”这样的对话经常在教室里响起

除此以外

“霍弈...你能不能，帮我问你哥要个联系方式...拜托”

“...你自己没长嘴？自己问去我跟他不熟。”这样的对话也经常在教室里作响。

“你哥这次又是前五。有问题多问问他啊？这么好的资源优势。

“你也是，平时多帮帮他，兄弟两个齐头并进才好啊。”

班主任下课后把霍弈霍莲揪到办公室来

“嗯嗯，我尽力帮他，老师。”霍莲乖巧点点头回答，

“知道了老师。”霍弈是保持一贯的冷漠态度，扭头就走。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你哥”他就炸毛。霍莲也不知道。

“小弈，这次月考数学有哪个题不明白吗，不明白的话——”霍莲小跑两步跟在霍弈后面轻声说着

“王硕——班里取下球操场上等我，我打个水就下去。”一听见霍莲的声音，霍弈不知道哪来的话，突然冒了出来，像是专门为了堵住霍莲的嘴。

「体育课」

夏天的风吹在孩子们脸上扬起笑脸，太阳也被这笑容融化，可惜融不了霍弈的心。

“真羡慕你啊，天天能跟这样的哥哥待在一起，心情都会好吧。”王硕看着坐在阳光下的霍莲，他眼睫毛，头发都被照得金灿灿，瞳孔也在阳光下变成浅棕色。他一会给同学讲题，一会又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注视远方雾霭里的山。

“别管他叫我哥。大几个月也叫大？”霍弈好像故意说的大声，台阶下面的霍莲愣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好好好...我发现你跟他有仇似的。哎，你不是要打球吗，我还专门去取得诶。”王硕扭过头问

“现在不想打了。你放回去吧。”霍弈冷冰冰的回答让夏天增添了一丝丝清凉。

“啊——好痛！”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女生那边练习跳远摔破膝盖了。只是有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

“没事吧？我这里有创可贴，你先贴上，我找人扶你去医务室。”霍莲担心的声音响起来

霍弈看着霍莲关切着急的样子，拉住了起身去放球的王硕

“哎，拿来吧，又想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