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门格海绵

李凤黯继续解释。

“一会儿让无穷小量等于零，一会儿又不让它等于零，可见无穷小量介于在与不在之间，当时的人觉得这个公式证明了鬼魂的存在。不过柯西等人早就用极限论法证明了无穷小量是以零为极限的变量，跟鬼魂没关系。”

孟熙耘看见公式就头痛起来，深感文科生的灵魂经受不住高等数学的考验。

马修咧嘴一笑，露出8颗洁白的牙齿，频频摇头，得意洋洋地说：“不是哦，小天才。这次你猜错了！”

李凤黯眉头微蹙，看着马修。

教授哈哈大笑，拍了拍马修的肩膀，让他别卖关子了。

马修从李凤黯手里拿过感应笔，在屏幕空白处画画：

先画一个正方体。接着把正方体的每一个面切成9个正方形（九宫格）。再把正方体继续分成27个小正方体。把每一面的中间的正方体涂黑，把正中心的那块稍大正方体也涂黑，留下20个正方体。

马修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李凤黯。他说：“还需要我继续画下去吗？”

李凤黯举起手制止了马修继续。

“门格海绵（Mengersponge），几何学分形的一种。一个通用曲线，因为它的拓扑维数为一。豪斯多夫维（非整数维数）为(ln20)/(ln3)≈2.726833。勒贝格测度（长度、面积、体积）为0。”

孟熙耘痛苦地抱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起来像外星语言……不就是捉个鬼吗？求你们了画张符、结个印能解决的事干嘛和自己的脑子过不去？

“可是我不明白这和捕捉灵魂有什么关系。”李凤黯目光犀利，双手抱臂，这是一个防卫的姿态。

马修得意地微笑着说：“将两块门格海绵分开，发现沿对角线的孔不是正方形，而是六面星形。”

秋浚宸挑挑眉，看了韩冠泽一眼。

李凤黯接着问：“所以？六芒星驱魔？”他一脸我真是服了你的表情。

马修觉得李凤黯有点恼了，不再卖关子逗弄小天才。

“这种构造特殊的立方体结构能捕捉到一定频率的电磁波。科学家把灵魂当作一种能量体或者说是磁场。这些带有磁场的能量体大部分会跟随环境磁场变化与整个地球的磁场融为一体，就像我们所说的‘尘归尘，土归土’。然而有些能量体却因为机缘巧合下被束缚在某一区域。而我们就是要用这种结构体将这些能量体捕捉到。”

孟熙耘突然想到一个词：地缚灵。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韩冠泽和秋浚宸。他们果然能接受这种理论。

韩冠泽也对孟熙耘做了个“地缚灵”的口型。

马修从脚边的大双肩包里取出一个成年人手臂大小的装置，说：“这个仪器里有加州理工（Caltech）开发出的纳米3D打印金属门格海绵，以磁悬浮的形式漂浮在内胆里。外壳全碳纤维，减轻了重量，使之能够单手使用。”

这个机器看起来像科幻电影里的激光枪，外壳有漂亮的碳纤维花纹。李凤黯从马修手里接过的时候感受到了它的分量。他把机器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

“它的工作原理就跟黑洞有些类似。”马修解释道。

孟熙耘终于逮到机会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像黑洞捕捉光一样把灵魂捉进去，可是黑洞会把吞噬的星球压垮撕裂，归于虚无。灵魂被捕捉后是不是也会被撕裂？这不是捕捉灵魂，是摧毁灵魂吧？那何必这么麻烦？画个符不就好啦？”

韩冠泽再次被这个孩子逗乐了，捂着嘴笑得肩膀颤抖，并且很顺利地得到了秋浚宸的白眼嫌弃。

李凤黯没想到孟熙耘会加入，他望向孟熙耘，眼神柔和下来，对孟熙耘解释道。

“黑洞本质上是天体，巨大质量让它的吸引力非常大，这种吸引力让它能在宇宙中吞噬一切天体。当前的理论推测，当一个物体落入黑洞并趋近于中心奇点时，物体的不同部位会因为受到增强的吸引力而被拉长，就像宇宙压面条机一样。物体因为丧失纬度而不可挽回地消失于奇点，成为基本粒子，最终以辐射的方式归还宇宙。”

房间里一片寂静。孟熙耘张口结舌地消化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像明白了。”

李凤黯微微一笑，对孟熙耘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韩冠泽托着下巴笑看这一幕。他相信换作其他人，就是让李凤黯给他解释一遍这种浅显的理论都得挨一顿白眼。

马修等这短暂又怪异的寂静结束后，继续说：“但是原则上黑洞吞噬的物体都是有质量的。光这种没有静止质量的物体，本质上来说无法被吞噬。直到科学家发现了引力波，从引力波的角度来说，宇宙本质上是一种几何的构造。那么无论是哪种天体，只要它的引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都可以对空间进行扭曲。”

李凤黯突然张大眼睛看着马修，他伸手制止了马修的话语，踌躇片刻解释。

“黑洞并不是真的把光给吞噬了，而是把光给扭曲了。把宇宙比喻成街道，光是上面行驶的车辆。而黑洞的强大引力把这个街道进行了扭曲，于是车就掉了下去。看似黑洞吞噬了光，但其实光并不是真的被吞噬了，而是黑洞对周围的空间进行了扭曲，因此光也随之改变轨道进入了黑洞，这是光线消失的原因。”

马修咧开嘴笑得灿烂。

“这也是我们捕捉灵魂的原理。”

李凤黯即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终于明白伍尔夫教授这么些年在加州捣鼓点什么。

教授站起来拍拍李凤黯的肩膀，说：“Ra|ven，你很出色，来加州吧。”

马修也很兴奋。

“你就住我家吧！我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想要一个弟弟。”

李凤黯被夸红了脸。孟熙耘很少能看到他的鸦鸦有这种既害羞又欣喜的表情，连他犀利英俊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

孟熙耘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像猛吞了一口硕大的饭团，噎得慌。鸦鸦要是去了加州，就又只剩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