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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下杀心

「春园」

谢晋一身素衣，墨发披肩，纤长的手指抚于琴面，捻拨轻挑，琴声于指尖泻出，徜徉湖面，怡然自得。

一曲奏毕，空中飘雪。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你的琴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林槿禾一身裘衣，头上的翡翠玉饰，尽显雍容华贵，“谢晋，近来可安好啊？。”

“我安不安好，娘娘怎会不知？”谢晋缓缓起身，侧身对着林槿禾拱手作揖，“臣谢晋拜见太后娘娘。”

“你在崔津的身体，那崔津呢？”林槿禾在嘉卉的搀扶下坐到谢晋的面前，谢晋的目光盯着她头上从前他送她的发钗，微微一笑，“娘娘希望他如何，他便如何？至少臣知道，他现在并不在此处。”

“谢晋，半年前哀家有能力将势头正盛的你连根拔起，你以为就凭现在的你还能拿什么和哀家斗？”林槿禾一双杏眼闪着狠厉，好似下一刻就将他碎尸万段。

“臣对娘娘可是心悦诚服，没有半分谋逆之意。”

“你以为哀家会信？”林槿禾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他面前，令牌上赫然显示出“谢”字，“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负。”

“他的命是我续的，他的帝位是我给的，如果不是我，他早就饿死后宫，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了，现在我想收回他的命了，有何不可吗？。”谢晋拿起一盏茶递给林槿禾，“娘娘应当庆幸，如果不是臣对您还有一丝往日的怜悯，而今躺在床上的应该是您了。”

“是吗？那哀家还要谢谢你了。”林槿禾将他递过来的茶杯直接打落于地，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手上，谢晋轻叹一口气，将烫伤的手缓缓握紧几分了，“真是可怜了一杯好茶啊。”

“谢晋，你是一定要有所失才能有所悟吗？”林槿禾话音刚落，亭外的锦衣卫从草丛中渐渐显示出身影，明晃晃的剑身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

谢晋捂着脸开始大笑起来，笑够了转过身看着端坐在那里的林槿禾，“林槿禾，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我是从地狱爬回来向你索命的，再说我身后而今是崔氏，你觉得你有能力来平息整个朝堂崔党的反扑吗？”

谢晋说得不错，当年林槿禾和崔津合作，看中的正是崔津身后的崔党，而现在的崔党隐隐有在朝中拉帮结派，渐燃党争的趋势。

“谢晋不愧是谢晋，不过短短几天就可以将朝局看得这般透彻。”林槿禾示意身后的锦衣卫收起绣春刀。

“彼此彼此，不过臣的招数远不止这些。”谢晋弯下腰将手撑在茶案上，眼睛紧紧盯着林槿禾的双眸，语气里满是渗人的嘲弄，“如果我猜得没错，靖安王已经秘密进京了。”

「慈宁宫」

“臣林澈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林澈一身官服，对着背对着修剪花草的林槿禾行了一个三叩九拜的大礼。

“元绪回京了。”

林澈显然被林槿禾出口的话给惊住了，匍匐于地的身子动了动，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平静如常的林槿禾，后又低下头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亲王无诏不得回京，违者斩立决是晟朝的祖训。靖安王何等聪慧，应当是清楚的，不会无缘无故知错犯错的。”

林澈的意思显然是会不会林槿禾的情报有误，林槿禾蹙眉斜瞟了他一眼，转而继续摆弄起花草。

“林相，当时元绪是你一力保下的，是你和哀家说靖安王宅心仁厚，不会有谋逆之心。”林槿禾转身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剪刀掷到林澈面前，剪刀尖离他的头只有半分距离，吓得林澈连忙磕头，“臣会尽快查明，若此事属实，臣亲自将靖安王押入大牢。”

林槿禾缓了缓语气，面上带了几分疲惫，“你要知道林家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建立在元翊是皇帝的基础上，只有暄儿成为皇后，生下流着林家血的皇子，林家的根才是彻彻底底扎进晟朝的命脉里，哀家知道你顾念着当年在冀州他救助你和嫂嫂的恩情，他元绪但凡是个世家子弟，哀家都不至于像现在寝食难安，只可惜他偏偏生于元氏，生在皇族。他就是悬于哀家头上的一把匕首，让哀家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从出生在皇室的那一刻开始，她活着就是谋逆。

元绪才气名满晟朝，即使当年触怒先帝，被贬出京，当他还有皇子身份，且近些年与朝中臣子的联系越发紧密，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心想染指皇位，谋求权势。

林槿禾不会允许枕边有他人酣睡，当年的谢晋，她可以毫不犹豫说杀就杀，何惧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

“臣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下去吧。”

“娘娘，尚衣局送来了新做的裘衣。”嘉卉见林澈退了出去，才捧着琢盘进了内殿。

林槿禾拿起琢盘上的裘衣抖了抖，雪白的毛在微暗的烛光下显得那么皎白，“养心殿那边情况如何？”

“陛下已经转危为安，只是脉象还是很微弱，没有转醒的迹象。”

“立后的典仪叫礼部加紧操办，至少在皇帝咽气之前，林暄一定要入主中宫，例外给哀家找个与元翊身形相似的人，以便暂时稳住朝局。”林槿禾将毛裘递给嘉卉，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诸多事项，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摔下去，幸好嘉卉眼疾手快。

“娘娘要注意保重身体啊。”嘉卉扶着她坐到榻上，“奴婢去请太医。”

“无妨。”林槿禾示意嘉卉不要声张，拿起桌上的糖剥了一颗放到嘴里，“老毛病了，不碍什么事。”

“娘娘自从生完小殿下后，不是咳疾就是头晕，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嘉卉见林槿禾如此辛苦，实在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