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将回京
大婚之后,就要开始着手封妃事宜,作为一国之母,林暄理应全权负责封妃之事,她也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元翊是个极其重视礼数的人,即使再不喜欢林暄,元翊对她还会给足了为妻的尊重,至少每月初一、十五还是在凤仪宫睡的。
元翊进来的时候,林暄正坐得笔直专心抄写着六尚送来的账目,元翊轻声走到林暄的旁边,替过春玉为她磨起墨,等林暄沾墨时才发现了一声不吭的元翊。
林暄起身,对着元翊屈膝,“陛下。”
元翊笑着应承下,随后斜倾身体看起她誊写的账目,“在忙些什么呢?”
“六宫尚仪白日里来向臣妾禀告宫中的琐碎事务,臣妾尚在闺阁里算术尚且还行,便想着近来清闲就照着呈上来的账目在算上一遍。”林暄面对元翊总是毕恭毕敬的,俨然像是朝中的臣子而非同床共枕的夫妻。
“你辛苦了。”元翊边说边坐到她刚才的位置上细看起账目。
元翊挑了几条心算片刻,见结果无误,心里对这个看上去不苟言笑的皇后生出几分敬佩,再端详了一会儿她的字,见林暄的字极其别扭,倒不是说不好看,却也说不上好看。忽然想起,林家一直有个传统,小辈的字必须由族中的一位长辈教习,想来林暄的字应该是师从林澈。
“林相的字虽好,却需要极大的臂力,你身为女子,总端着写肩膀是吃不消的,前面的字还好,后面的字显然就多了几分力不从心的悬浮。不适合的字写太多便是拖累,你若是乐意,朕明日着人从天禄阁给你挑本适合的字帖跟着临摹。”
“臣妾谢陛下恩典。”林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元翊合上了书册,对着候在殿门外的春玉道,“时间不早了,着人给朕和皇后更衣吧。”
“嗻。”
元翊大婚之后,林槿禾对他瀛台的禁令也解除了,除去军国外交大事,其他一些治国的事情都交给元翊。
历时三年,江浙一代敌寇被初步清扫干净。
因为胡严青师从琅琊王氏,且前不久林槿禾将王之安从地牢释放,一向以清流著称的崔党对此颇有微词,甚至有人在朝中为此诘难林槿禾,说她有心为王家复辟。
林槿禾本就有意惩治一向猖獗的崔党,在得到崇山书院和鲁直被捕之后,崔党也联名上书要胡严青班师回朝,陛下犒劳三军。
林槿禾自然清楚胡严青一旦回京,崔党一定会趁机上疏要求元翊削其兵权,进一步激发元翊和自己之间的矛盾,当年谢晋刚死的手,为了得到崔党的支持,她以高利与崔津同谋。这些年崔津立功甚多,但她始终没有将他的官位升上一升,一来忌讳他身后崔党的势力,二来她看不透崔津的真实目的,她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自己。
不过她还是诏胡严青回京了。
红日照耀,沙石漫天。
胡严青红袍飘飘,白绫束腰。褐色如瀑,飞舞如丝。他一手持枪,负于背后,昂首挺胸,跨坐于高马之上。夹道欢呼的百姓正比高喊“将军威武”,身后的王之安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袍鲜。连环铠甲兽吞肩,抹绿战靴云嵌。凤翅明盔耀日,狮蛮宝带腰悬。狼牙混棍手中拈,凛凛英雄罕见。
王之安盯着胡严青过于纤细的腰身,只觉得这样一个有些孱弱的公子哥竟然能马上杀敌,联想到他在战场上杀敌四方的情景,心中不禁升腾起一阵敬佩。
王之安天赋将才,他很少有崇敬过谁,但胡严青却是他心里感念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他或许还在地牢里度日如年,慢慢耗死。即使这其中还是林槿禾其他的思量,但至少他可以马上战死了。
因为王之安没有住处,胡严青便将他安排他的府上。
回到府里,胡严青沐浴更衣,换上官袍后就入宫觐见元翊和林槿禾,按着礼数先去元翊那处禀告了军情,就来到了慈宁宫。
林槿禾早知道他要来,早早命嘉卉准备了一些家常菜,并留他在宫中用膳了。
膳后,林槿禾屏退了所有人,和胡严青两人漫步在后花园里,林槿禾用鱼食喂起鱼,“此战你功不可没。”
“多亏了娘娘在朝中多方筹谋,臣才能在前方大展身手,将敌寇打得落花流水。”
“你而今回京,四面环虎,崔党就等着挑你错处,将你拖下马来,好换上崔党的人。你念着王家曾经的好让哀家放了王之安,朝中王家旧党可不念着你的好,认为你只不过是为了攀附王氏门楣,士族门阀下的朝廷没有人会容忍一个寒门子弟执掌军权,更不要说朝中那些议和派,早就将主战的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胡严青垂首,“娘娘说得对,现在想想娘娘为了臣顶住了各方压力实属不易。”
林槿禾将手中的鱼食残渣全部扔入湖中,一下子水中的鱼就相互争夺起来,她将空食盒递给胡严青,他乖乖接过了手,“于哀家而言,权衡利弊之下,削你的职,赐万金让你荣归故里是对你、对哀家、对朝廷来说最好的决定。”
林槿禾顿了顿,转过身盯着胡严青,“你觉得哀家该不该这么做?”
胡严青闻言,捧着食盒急忙跪在地上,“臣的一切都是娘娘给的,娘娘的旨意便是臣的圣旨,臣不敢置喙娘娘。”
林槿禾重又转回身体,盯着浴池里争食的鱼,“食只有那么多,官职也只有那么多。你不争,就只能等着活活饿死,你是将才哀家不愿埋没你,留在京中你也多有不便,北塞守将年迈,你在京中修整一段时间之后就启程去北塞就任吧。”
胡严青明白林槿禾这是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先让他离开朝堂这个旋涡,等日后战事再起调回京城。且不说北塞路途偏远,就说到时候真起战事,朝中掌权之人还是不是林槿禾都尚未可知。
胡严青此去前路渺茫。
“臣谢娘娘恩典。”胡严青还是对着林槿禾磕了一个头,他理解林槿禾的焦灼,她是掌权者,不可能因为一个寒门与满朝世家大族为敌。
“你退下吧。”林槿禾有些疲惫,对着他挥了挥手。
胡严青起身刚要走出后花园时,林槿禾突然叫住了他,“若是再北塞遇到了心仪的郎君,可以写信回京,哀家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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