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从未得目录

第13章从未得

“你说崔治进宫了。”元绪一边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手,一边微微抬眸盯着单膝跪在地上前来禀报的探子,“有打探到什么原因吗?”

“好似是崔津疯了,提剑进慈宁宫要刺杀太后,被太后投入了诏狱。”

元绪眸色微动,身体前倾,十指交叉撑在桌子上,“崔津这人城府极深,很难有事会让他如此失去理智,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继续去探,本王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崔津如此失态。”

探子前脚刚离开,满身寒气的陆怀就抱着几枝早梅进了书房,元绪见到她,脸上立刻扬起温柔的微笑,可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转到了跟在她身后的王之韫上。

“绪哥哥,手冷。”陆怀将梅花插到空着的瓷瓶里后,转身就向元绪扑来,元绪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掌里,边摩擦边对着她的手哈气,“知道冷还不在屋子里呆着。”

“京城的早梅好看,想摘些给绪哥哥看。”

元绪轻笑一声,送开一只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要是在北苑呆着闷,可以去找找林相的独女林暄聊聊家常话,我们可能暂时还不能回冀州。”

陆怀听说要再呆上一段时间,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原本还笑语盈盈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王之韫知道陆怀是个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于是屈身开口,“小姐若是觉得闷,只要王爷同意,我可以带小姐出去逛逛。”

陆怀一听顿时有了精神,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的元绪,“绪哥哥,可以吗?”

元绪摸了摸她的发顶,“好。”

陆怀闻言从元绪的大掌里抽出下手,一把抱住旁边的王之韫,“韫姐姐最好了。”

王之韫平日里一向不苟言笑,但是面对娇气的陆怀还是很愿哄哄的,“小姐开心就好。”

“我听说今晚就有夜市,那我们今晚去好不好?”陆怀抬起头,盯着比她高一点的王之韫,看着她殷切的眼神,王之韫拢了拢她的头发,“好。”

“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陆怀得了答案,一溜烟就跑出了书房,王之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刚有些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像怀儿一样对我多撒撒娇。”元绪盯着王之韫的侧颜。

“人还是不要天真得好,毕竟谁知道伤自己最深的是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王之韫转过身直视着他。

“虽然手段卑劣,但终是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元绪摘下手中的玉扳手放在桌上,“替我收起来吧。”

王之韫微微有些诧异,“这好像是娘娘赐给你的,你不是一向将它视若珍宝,从不摘下的吗?”

“是母妃赐给我的,她希望我日后可以做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只可惜以后的我再也配不上这玉了。”元绪苦笑一阵,起身坐到窗前,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云感叹了一句,“风雨欲来啊!”

林澈刚下朝,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树下,那背影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梦,是永隔的虚幻,林澈盯着那抹影子一时间有些挪不开脚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的注视着。

呆在京城的陆怀不能像在冀州一样胡作非为,实在是过于无聊,又见湖上结了冰。于是古灵精怪的她硬拉着林暄一起溜冰,林暄原是不太乐意的,且不说自己对于滑冰并不很熟练,再说京城里的深闺小姐除了琴棋书画其他东西是一概瞧不上,就连投壶也被那些世家小姐嗤之以鼻,认为是下民玩得低贱玩意儿。

但见陆怀在湖面上滑得那般恣意实在心生羡慕,在陆怀的一再邀请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和陆怀一起下到了冰面。林暄学什么都很快,陆怀只示范了几次,她就可以在冰面上滑得很好了,成就感满满的陆怀笑嘻嘻地看着冰面上滑得不亦乐乎的林暄。

“老爷,老爷。”身旁的老奴将林澈的思绪给抽回。

林澈怔怔地看了一眼那老奴,这才后知后觉地刚准备抬步去往书房,却忽然听到林暄的笑声,一转身只见林暄如蝴蝶般在冰面上四处翩飞,原本温和的脸一下子染上了黑云。

“林暄,你在这里作甚?”

林暄一看见林澈,顿时就不敢再动了,站在冰面上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陆怀又看了一眼林澈,随后低垂下头。

“你不日就要入宫为后了,宫中嬷嬷教习的礼仪、功课你学完了吗?”林澈字字句句带着让人窒息的感觉。

“还……还没。”

“那谁允许你在这里胡闹的?”林澈负手而立,神情中满是愠怒。

“是我拉着小暄暄来滑冰的,再说一天吃不下一个大饼,礼仪大可以慢慢学,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一向仗义的陆怀看不下去了,仗义出言帮林暄说起好说来。

林澈垂眸看向陆怀,她叉着腰,俨然一副誓死为好友两肋插刀的气势,连那眼神都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是那么如出一辙。

鬼使神差之中,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林澈对着陆怀展开一个温和的笑,随后微微行礼,“林某见过陆小姐。”

林澈原以为陆怀是元绪的侧妃,后来才知道她是河南陆氏的嫡女,是元绪的表妹,此次进京是因为在冀州呆着无聊,想来京城见见世面。

陆怀见林澈实在无趣的很,看着风流倜傥,人摸狗样,做事却迂腐古板,心下对林暄又生出几分可怜。

“林相客气了。”陆怀起身,学着他的样子拱手作揖,毕竟是住在林府,总归对主人不能太过傲慢,陆怀一时更想回冀州了,在冀州如果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就可以不用打招呼,反正所有事都是爹爹替他挡着。

林澈对着她微微颔首,随后冷着脸对着下人吩咐道,“扶小姐回屋,闭门思过五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是。”

一如既往通知的语气,好似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提线的傀儡,陆怀满怀歉意的看了一眼被她连累的林暄,抬首刚准备再帮林暄据理力争一下,却被林暄的话打断了。

“暄儿知道错了,还望父亲不要气坏身体。”

陆怀转过头又看向林暄,见她对自己轻微地摇着头,咬了咬嘴唇还是默默垂下头盯着自己脚上的冰鞋,郁郁寡欢地用手揪起岸上的嫩草。

林澈冷漠地站在岸边负手而立,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林暄认命地挪动自己的步伐向岸边走,谁知这时候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缝,没有回过神的林暄一下子就跌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陆怀见状急忙起身,准备滑过去救她,却没想到自己脚下的冰也跟着裂开了,随着她的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浸到刺骨的湖水里。

她下意识憋气,但是坚持不了多久鼻子就开始进水。想呼救但只听到嘴里灌进河水的声音。四肢想划水,扑腾到水面好让呼吸点空气,却只觉得四肢沉重,整个身体好像注满了水。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湖水的冰冷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模糊中她见到一个男人拼劲全力地游向自己,他温柔地将自己圈在怀里,而后带着她在水里转了方向,向着头顶的那束光游去。

林澈将陆怀一路抱回了北苑,王之韫见到林澈怀里浑身湿透的陆怀很是惊讶,急忙领着人进了屋,他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生出了一阵异样的心疼。

王之韫见林澈衣袍还滴着水,眼却舍不得从陆怀脸上移开一下,,从奴婢手上接过一块挤干的绢布俯身挡住了他炙热的眼神,轻柔地用绢布给陆怀擦拭起脸颊和手臂,“多谢林相将小姐送回,你浑身也湿透了,就别守在这里了,早些回去换衣服免了受了风寒,耽误了政务。”

林澈盯着床榻上的陆怀,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拱手告辞了,“麻烦姑娘了。还请……到时候陆小姐醒来后派人通知一下林某,林某也好携暄儿亲自登门致歉。”

王之韫转过身,对着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林澈再看了陆怀一眼,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林暄坐在自己闺房的床上,手里握着的碗不禁捏紧了几分。一向将礼节道义刻在骨子里的林澈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水里捞起了陆怀,甚至于看都没看自己这个同样落水的女儿一眼,毫不犹豫地跳下湖去救了相识没有多久的陆怀。

其实之前她就从下人的口里听说了陆怀长得与她那个没有谋过面的养母极为相似,说以林澈对亡妻的执念定会生出续弦之意。她原本不以为意,自己从六岁开始一直跟在林澈身边,陪了他身边十几年尚且如此,一个比他小八岁且只见过几面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紧闭的心房打开。

可林暄终究是自作多情了,有些人或许生下来就可以恣意妄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人的爱怜,而有的人只配活得小心翼翼,靠着别人的施舍苟延残喘。

这么想着,眼泪就不自觉流了下来,泪水一颗一颗滴到了药碗里,外间又一次飘起鹅毛大雪,雪无声地落着,融进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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