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牵扯痛

随堂检测结果还算得上不错，一堂课下来，裴摇落卷子红得吓人，上面都是她写的笔记，甚至有点不可直视的味道。

她随意的折起卷子，扔进书包的同时摸出手机查看消息。

学生会近期又要举办一场外出活动，地点是附近不远的农家乐，上次的运动会裴摇落就躲过去了，这次看来是躲不掉。

作为随行人员，她必须与学生会会长陈荼一起先去踩点，再确定好方案。

麻烦。

裴摇落脑子里浮现的只有这个词，她为什么要去两次？

算了。

裴摇落收起情绪，继续听课。

温秋弦下午没去公司，她蜷缩在卧室的床上，脸色惨白，额头上时不时出现豆大的汗粒。

她觉得自己已经处于缺水的状态了，但是她实在是疼的没有力气去拿水杯了。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随即又是一声。

温秋弦大口喘着气，她根本不能分出精力去看手机，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她尽力将被子裹住自己，以便吸取一点点的温暖。

裴摇落拿着手机蹙着眉站在果汁货架旁边，温秋弦已经五分钟没有给她回复了，平常虽然也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这一次，她却直觉的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裴摇落拨通温秋弦的电话。

“嘟嘟嘟。”

意料之内的没接。

裴摇落扔下刚刚选好的果汁，撒开腿往门口跑。

空气中残余的冷气让裴摇落急得炽热的身体有了一丝慰藉，她一路狂奔，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明明是吵闹的街道，她却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步子越迈越大，裴摇落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朝着她们家的方向跑去。

“咔哒。”

温秋弦拧着眉，门外传出楼梯被大力踩踏的声音，下一秒，裴摇落又急又猛的在门上敲了两下:“姐姐？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裴摇落急的快跺脚了，她顾不得礼貌:“姐姐，我进来了。”

温秋弦费力抬眼，对上裴摇落那一双担心的眼眸，她突然觉得没那么疼了。

“姐姐？！”裴摇落喘着气，“你哪里不舒服？”

温秋弦捂着肚子沉默。

裴摇落看懂了她的意思，她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暖气开关。

随后她抱起温秋弦，慢慢使她成为躺着的动作，她帮她掖好被子后才想起来书包没放。

温秋弦离得近，闻到了她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的味道，跟她用的是同一个牌子，但是味道却有些不一样。

“姐姐，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你只用撩一下眼皮，回答‘是’就撩一下，‘不是’就不动。”

裴摇落蹲在她旁边:“是不是月经疼？”

温秋弦撩眼皮。

“是不是需要吃药？”

又是一下。

“冷不冷？”

重复。

“家里还有吗？”

和之前不同，这次温秋弦迟迟未动。

裴摇落了然:“好，我马上出去买，再坚持一下。”

很快，她端过来一杯热水:“喝几口好不好？缓一下。”

温秋弦动弹不得，她只能默默接受裴摇落的一切行为。

喝下几口热水后，疼痛果然缓和了一点，但是还是不能忍受。

裴摇落握住她的手:“姐姐，我现在去买，一分钟后回来，等我。”

这番话怎么听起来像要去奔赴战场一样。

温秋弦扯扯嘴角。

一分半钟后，裴摇落再次喘着气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盒止痛药。

喂下药后，裴摇落帮她整理好被子，好声好气的哄道:“躺一下好不好？药效还要等一下，我们再忍忍。”

温秋弦也知道这期间只能忍受，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裴摇落的做法却超乎她的意料。

她先是端来一碗红糖汤圆，蹲在床边喂了她几口后，又拿出热水袋缓缓放在她肚子上，还帮她揉着肚子。

裴摇落知道她别扭，于是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先帮你揉，等我疼的时候你再帮我，行不行？”

温秋弦眨了眨眼。

裴摇落得意一笑:“好一点了没？”

又是一次眨眼。

嘴边弧度随着加大，心疼的声音响起:“困不困？疼累了吧？姐姐，对不起，我应该再早点回来的，我现在回来了，你放心的休息吧，其他的我来做，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裴摇落清了清嗓，她之前温秋弦想听她唱歌，但是之前都没机会。

刻意压低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有了温柔的感觉。

一首最喜欢的情歌在此刻却成了催眠曲，温秋弦眼皮很快打起架，在歌声中沉睡过去。

裴摇落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要喘气。

她从来没唱过歌，也没哼过，只是温秋弦上次跟她聊天时提过一嘴她喜欢的曲目后，她便戴着耳机听了整整一天，也学了整整一天。

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温秋弦工作劳累，本身就有失眠的坏毛病，她醒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担心晚上是不是会彻底睡不着。

“醒了？”

哑调响起。

温秋弦诧异，顺着月光看去，她没想到裴摇落还在她房间里。

“还疼吗？”

一句话勾出更多感官开关，温秋弦才发现她肚子上的热水袋还是热的。

“嗯？还会发呆了，那就说明不是很疼，饿不饿？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是。”

温秋弦被点醒:“几点了？”

裴摇落打了个哈欠，然后把手机屏幕对着她:“半夜三更。”

还真的是半夜三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温秋弦抿着唇一言难尽:“你没睡？”

裴摇落举起旁边搁着的咖啡:“算吧。”

随后她站起身往门口走:“躺回去，没彻底好瞎动什么？”

温秋弦缓了好一会才憋出“没大没小”这个词。

米粒的香气越来越近，裴摇落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碗杂酱面。

粥虽然叫粥，但是，里面的配料却多的掩盖了整个碗面。

“这什么？半夜有外卖吗？”

其实也不怪她这样问，因为粥被鱼片和鱿鱼掩盖，而半夜这个点，怎么可能会有卖新鲜的三文鱼和鱿鱼的

裴摇落一言不发，她垂下眼眸:“有”

一语双关，可惜温秋弦没听懂。

有的不是外卖，而是她的用心和担心。

“难得了。”

裴摇落拿着碗筷的手微微颤抖，她其实不善于对别人表达她做过的事情。

比如有一次夏木蔓收到过一本错题集，上面的题目都是她错过却还是不会的，得亏她翻过，在考试的时候如鱼得水。

她却不知道是谁给她的，问全班也没人应声，直到她通过写字后在旁边打个点的习惯才确定是裴摇落干的。

夏木蔓当时又气又无奈，恨不得把她吃了:“你有病啊？做好事不留名？你还特地改了字迹，你是不是有病？”

之前做的事情都是在温秋弦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也算不上遮掩。

“落落，你不吃吗？”温秋弦疑惑。

裴摇落摇头:“吃过了，你吃吧。”

吃个屁，本来想和温秋弦一起吃的，但是现在没了那个心情。

“这家店怎么这么奇怪？粥不放葱和香菜？”

裴摇落心脏一跳，脸不红的说:“确实很奇怪。”

“行吧。”温秋弦接受了这个理由。

裴摇落则是喝完了剩下的咖啡，眼里的红血丝看着吓人，温秋弦实在受不了了:“落落，你陪了我一晚上吗？”

“没有”平淡如水，“我睡了一会。”

睡个屁。

“这次是我没有预料到，辛苦你了，下次不会了。”温秋弦痛心疾首。

裴摇落停下打字的手，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温秋弦突然想撤回刚刚的话，但是她说不出口。

“行，知道了。”

气氛突然间冷下来，温秋弦顿时感觉眼前这碗粥没有刚才看的那么好吃了。

两人的气氛从那天之后陷入冷战，只不过这是温秋弦单方面觉得的。

早上裴摇落依旧会给她买早餐，中午也会给她报备行程，晚上坐在沙发上乖乖等她回来，所有的动作无一丝变化。

只不过，裴摇落脸上的笑容却不达眼底。

温秋弦有了一瞬的后悔，怪她当时嘴硬，用着疏离的语气排开了裴摇落。

裴摇落是有傲气的，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甚至再宠溺一点，第三次也可以，但是总是如此，裴摇落也是会失望也是会不开心的。

“姐姐，我今天要和会长一起去踩点，晚上估计很晚回来，你先睡觉，不用等我。”

裴摇落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纸质行程表上圈圈点点，她耳旁还有几个人在叫她的名字，不过她充耳不闻，反而还在问电话这头问温秋弦:“听清了吗？”

“啊，不好意思，我听清了”温秋弦又补了一句，“晚上大概几点？姐姐去接你？”

她硬生生把“要不要”三个字去掉。

裴摇落轻笑一声:“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裴摇落立即收起笑容，转头去回应刚刚叫她的人:“有事？”

陈荼走过来:“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发。”

裴摇落站起来:“没什么收拾的，走。”

如她意料的没错，她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八九点，裴摇落完善好方案后，再次和旅游社打了声招呼后才完成了全部工作。

她没有失态，仍旧正襟危坐，陈荼递过来一瓶水:“给。”

“谢谢会长。”裴摇落却没有打开。

“待会怎么回去？”

“有人来接我。”

“男朋友？”

裴摇落看她一眼:“不是。”

陈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打哈哈道:“这样啊。”

之后两人陷入无休止的沉默，裴摇落拿着手机打字，看样子根本不想搭理她。

良久，她站起来:“会长，我先走了。”

“啊，好的，注意安全。”

“嗯。”

裴摇落朝着温秋弦的方向走去，她拉开车门稳稳落座，随后陈荼就看见了裴摇落笑容的绽放。

“不跟你同学说再见？”

“不是同学，是会长，我也不想和她再见。”裴摇落放下手中的水，从温秋弦经常放水的内层里掏出一瓶水拧开。

温秋弦笑出声:“这样啊，饿不饿？”

裴摇落不好意思说:“一点点。”

“那我开快点，家里给你留了饭菜。”温秋弦踩深了油门。

裴摇落差点被呛到:“咳，不着急，少吃一口又不会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