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06洱海

“阿亦，洱海美吗。”

“很美，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看。”

瘦削的少年坐在轮椅上，白的异常的肌肤看着十分骇人，雪白的瞳孔中印着的是一层淡淡的悲伤。

“怕是没机会了。”

少年的发色，瞳孔，甚至是睫毛都是雪白的，瘦弱而又病态的神色让人不禁想到风霜中挣扎的蒲公英，仿佛下一刻就会飘向远方。

顾亦伸出手爱怜的抚上少年微凉的脸。

“希，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

余希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飞鸟。

窗外阳光正好，湛蓝的天，蔚蓝的海，沙滩上嬉闹的稚子，一切都那么美好，只是除了他。顾亦却已经不知再如何开口，只是安静的陪着“阿亦，等我死了，你就去爱别人吧。

顾亦看着余希温柔的眉眼，他身上插满是各种仪器管子，整个人瘦弱的宛如孩童。

他。

“……好”

顾亦无法拒绝他的请求，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余希。

余希似乎放下了什么，笑的很开心。

“我好累啊，阿亦，你陪陪我吧。”

顾亦替他捻了捻被子，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希，睡吧，我等你醒来。”

余希从昏迷中醒来，鼻尖却溜过一丝花香。

他扭过头，看到了床头柜上那一束百合。

洁白的花瓣上似乎还凝这露珠。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只可惜那纯洁的百合只能禁锄在这一方只剩下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冰冷的医院，直到枯萎腐他听着心力电图的声音单调的回响，脑子里满是顾亦的身影。

余希终究抑制不住，低声压抑的痛哭。

“咳咳.......咳......”

顾亦原本想要跨进病房的脚步，硬生生的顿住了。他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户看着床上的余希。他咳嗽的很厉害，整个身体都被带动着耸动，似乎下一刻就会散架一样。

他明明十分痛苦，却拼命的克制着咳嗽的声音，似乎是怕又麻烦谁。

顾亦足足再门外站了十几分钟，等余希已经稳定了，才轻声推门而入。

余希笑着看向顾亦，柔声说。

“阿亦，你来啦？”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那双雪白的瞳眸里满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疲惫。

顾亦并没有揭发他的打算，也大概是两人心照不宣，顾亦只是沉默的替余希擦拭冰冷的手。“希，风太大了，回去吧。”

余希摇了摇头，他自己的身体还是清楚的，他能感觉到似乎快要走到极限了，清风拂过他的脸，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阳光了。

顾亦也似乎是有所感应，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替他又垫上了一层厚毯。

明明是保暖质量很好的毛毯，明明披了三四层，余希的体温依旧低的吓人。

顾亦无言，风拂过，他眼尾不自觉红了。

顾亦没有再说话，而是推着余希缓慢的在阳光下前进。

余希眷恋的望着周遭的一切，似乎怎样将现在的一切美好都刻入骨髓里。

“阿亦，等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在洱海吧。”

“我这一辈子去过的地方太少了，在最后就让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沉淀吧。”

顾亦沉默了很久，声音终究挂上了颤抖。

“好……”

“阿亦，我好疼啊……”

顾亦将瘦弱的人儿紧紧搂在怀里，泪珠划过脸“阿亦，你别哭啊……”

余希已经太累了，他连抬手为顾亦擦拭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亦，你再……亲亲我吧”

冰冷的吻，两人都带着绝望的眷恋。

那双涣散的白色瞳仁中倒映着顾亦的影子，清泪划过眼尾，他颤抖着闭上眼。

“我好累啊”

顾亦抱着他，就像是一点一点都感受着世界的崩塌，他温柔地亲吻余希的额头，就像以前那“希，睡吧。”

“我会永远爱你。”

心力电图的声音拉成直线，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