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09淮琛(二)
“今天怎么突然亲手处理这种事儿了?”傅晟把玩着他的手,把脑袋搁人家肩膀上,又带着那股子慵懒的语调问道。
傅淮琛吹了半天风发凉的身体渐渐回温,他微微眯了眯眼,突然间有些困怠,许是今天出去的太久了,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一丝懒散。“李强不值得注意,但是他背后的龙家可就不一样了,最近龙家越来越不知分寸了,这是阿宽这个月查出来的第四个。
傅晟眼底浮现出丝丝疯狂的神色,他轻咬了一下傅淮琛的耳垂。
“需要我处理么?”
傅淮琛轻笑。
“怎么,放你出去乱咬人?”
傅晟黏糊糊的蹭了蹭他的后颈。
“那你打算拴好我么?”
傅淮琛转过头,对上傅晟的眼睛,眼底的笑意不减,慢条斯理道
“处理一些杂碎,当然还是得牵着条恶犬,那才能斩草除根啊。
傅晟咧开嘴角,笑的颇为邪气,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手抵上傅淮琛的后颈凑了上去,一吻绵长。
傅氏原本只有傅淮琛这一个大少爷,可惜这傅家大少爷从小是个病秧子,年幼时甚至连风都见不得,到不知是不是前傅家主一生作恶多端,报应传到了后辈。
养过几年,发现傅淮琛仍旧无所好转以后,前傅家主便放弃了这个儿子。
傅东远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可以被完全掌控的倪儡,而不是一个连走路都吃力的废物。
所以前傅家主便创办了暗场,或是买来或是拐来年幼的小娃娃全被丢进那里进行选拔。
能从暗场里活着出来的人,如果不是疯子,那么就是怪物。
傅晟就是当年那个在暗场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继承体,不过八九岁的少年,踩着无数尸体,从猩红的血泊中,从遍地的残肢里爬出来的,宛如来自地狱的阿修罗。
傅淮琛从第一眼看到傅晟时就知道,这可是将会成长为一头不受任何约束控制,极度危险的野兽,他眼底的血性和疯狂是天生的,这个人就是天生的恶魔。
他的罪恶是天性,嗜血也是天性。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疯子绝不可能被前傅家主掌控,只是可惜,他父亲那样的蠢货看不出来罢了,太过自负,只会自我毁灭。
以至于前傅家主被傅晟打的匍匐在地,踩着他的脑袋笑的像个恶作剧得趁的孩子之时,他那愚蠢的父亲还在震惊,愤怒。
傅淮琛曾居高临下的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父亲,最后被削去了四肢,拔去了舌头,只能那样残缺的苟延残喘,发出嘶哑的悲鸣,他那样狼狈,像是一条阴沟里挣扎的臭虫,是他的愚蠢,无能,才会造成这场大局脱离掌控,既然如此,那么傅家的掌舵人,就该换上一个更加合适的人。
他的父亲事事算尽,可却偏偏忽略了被他视作利器的傅晟这个变数。
前傅家主至死也没能明白,为何曾经那个他早已抛弃的病弱无能的废物儿子会成为将他推下位的主谋。
道上的人都知道傅家大少爷温润儒雅,风度翩翩,待人谦和有礼,虽然病殃殃的,却是个难得的能在这个圈里保持高洁的人。
也都知道,傅家那个半道杀出来的二少爷可是条随时随地都能发疯乱咬人的疯狗,心狠手辣下手决绝干净利落,与他而言人命不过草芥,没有傅淮琛控制的傅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不过在前傅家主突然失踪之后,这诺大的傅氏究竟是谁在掌舵,就不得而知了,这么些年来,傅家也从未再掀起过什么大的风浪,作为一大巨头的傅家自然早就被各大势力盯上了。龙家自然就是那只出头鸟。
傅淮琛穿着纯白棉绒的睡袍靠在长椅上,合着眸子浅眠,一头长发湿哒哒的,一旁的佣人拿着毛巾上前,只是还没跪下,手里的毛巾便被抽走了。
“你去忙别的事吧。
年轻男人声音淡淡,目光冰冷,那佣人却明显身体一僵,有些惧怕的俯了俯身便退下了。
傅晟刚拿着毛巾靠近傅淮琛,傅淮琛就睁开了眼,傅晟挑了挑眉。
“没睡?”
傅淮琛没应他,傅晟走到他身后,单膝跪地,捧起傅淮琛的头发仔细的擦拭着,指尖穿过丝丝柔软的黑发,缕缕清香闯入鼻腔,傅晟动作轻柔,擦的十分认真,好似捧着无上的珍宝。傅淮琛看着满脸认真的男人,抬手戳了戳傅晟的脸。
“都打点好了么?”
傅晟抓过傅淮琛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明天就可以动身了。”
傅淮琛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好似无边的深渊,想要将人吞噬一般,令人心生畏惧,他提起唇角,笑了。
收回视线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单膝跪地在他身前的男人,抬脚挑起了傅晟的下巴,对上男人的视线,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压制着极致的疯狂与病态。
他收回脚,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奖励。
傅家和龙家在码头上有一场大型的货物交涉,不过这次交涉的成败,大概要用一方掌舵人的鲜血来锤定了。
近日来两方暗地里给各自使的绊子可都不少,自是双方一接头便隐隐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这场僵直的平静假象最终在不知哪方的一声枪响中被打破,顷刻间,原本还算有秩序的码头乱做一团,血肉飞溅。
傅淮琛披着厚厚的风衣坐在轮椅上,连头都没用抬一下,将手中的书缓缓的又翻过一页,看的认真。
傅晟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片乱战的模样,眼底慢慢浮现出兴奋之色,他俯下身子,靠近傅淮琛,滚烫的呼吸落在那白皙的后颈,隐隐还能看见点点红痕。
“别玩太疯,收拾干净。”
傅晟勾起唇角。
“遵命。
除了不受约制这一点,傅晟确实是一件天生的嗜血兵器。
傅淮琛神情慵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意的翻阅着手里的书,他坐的位置可不算隐蔽,这老神在在的模样与前方那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码头一片混乱,血肉横飞,可唯独傅淮琛一身白袍,出尘绝世,宛若谪仙。
倒也不是没人注意他,只是龙家打手还没踏进十步之内便被不知何处来的子弹爆了头,枪可是个好东西,只不过龙氏那方的枪早已被动过手脚,这一场闹剧很快就平息了。
傅晟一拳干废了最后一个保镖,颇带了些意犹未尽的神情站起了身,随意的扫了一眼这遍地的尸体,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他一手撩起了额前的碎发,一手抽出别再后腰的枪,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的指向身后傅淮琛的位置。
“砰————”
子弹擦过傅淮琛被风吹的微微凌乱的青丝,断了几根,随后身后传来男人闷哼一声,伴随着倒地的声音。
傅淮琛终于抬起了眼,看着一身血污的傅晟一脸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傅晟走的近了,傅淮琛能够闻到那扑面而来,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傅晟看着深情淡淡的傅淮琛,咧嘴笑了笑。
“要奖励。
傅淮琛没理他,转过轮椅对上身后的人。
是龙家家主,他手里的刀早落到了一边,腹部中了枪,他勉强撑着墙坐了起来,目光阴冷的看着两人。
“咳咳…想不到啊……傅东远竟然会被自己养的小畜生反咬一口。
傅淮琛笑了笑。
“您倒是和我父亲一样,十分自负啊。”
龙家家主拭去唇角的鲜血,面露嘲讽。
“传闻傅家大公子温润儒雅温和近人,倒是这么个温和法。
傅淮琛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中年男人跟前。
“您也不想想,在这个圈子里能站的住脚的,能有谁是真正独善其身的呢,您比我年长,该比晚辈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他笑容温和,语气恭敬,若是忽略两人此时的模样,当真是好一副前后辈的讨教交流的场中年男人直视着傅淮琛的眼睛,最后笑出了“傅东远死在你手上,死的不冤。
龙家家主没能再说更多,下一刻便被爆了头。傅淮琛转身,只见傅晟刚刚把枪收回去,见傅淮琛看过来,像个恶作剧成功的熊孩子,笑的狡黯。
“你和他聊太久了。”
傅淮琛挑眉。
“吃醋?”
傅晟走过来,刚想伸手,却注意到手上的血渍笑容瞬间凝固,不由得想到了什么,蹙了蹙眉,停在了傅淮琛一步之前,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傅淮琛看着面前人一副失落的大狗子一样的懊恼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主动伸出手。
“晟,抱我。
傅晟抬眼,对上傅淮琛的视线,他还是那副温温柔柔清冷模样,此时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轮廓,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一般。
他克制着对傅淮琛的那几近疯狂的触碰渴望,难得乖巧的撇开眼。
“裹好外套,我推你回去,快天亮了,会着凉。”
他话音刚落,一抹檀香便猛地撞进他的胸膛,他瞳孔一缩,错愕的转过头,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唇齿呼吸间,怀中人那熟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
直到傅淮琛移开了唇,傅晟也尚未从怔愣中反应过来。
难得看这个向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不着调的小恶魔露出这番可爱表情,姑且算作一个小小的恶趣味罢。
“奖励。”
傅晟猛然回过神,低头,果然傅淮琛那一身洁白的衣裳被蹭上了血渍污秽,眼前人明明该是月上霜,白如雪,此时那血渍污秽显得格外刺眼,他眉头紧蹙。
“弄脏了。
傅淮琛呵呵笑了两声,掰过傅晟的脑袋。
“我养的,不嫌弃。”
傅晟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打横抱起傅淮琛,提步离去。
他吩咐好的处理后场的人手迅速赶到,天边此时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照亮了那一片地狱模样的码头。
傅晟抱着傅淮琛向前走着,直至消失在黑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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