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九日，天下同悲，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故太子李瑞继位，改年号庆元。

新帝年幼，特由太后垂帘听政，并设丞相沈则中，及御史大夫谢闻昭为辅政大臣。

庆元元年四月，御史台大查贪腐，京中半数官员皆受牵连，一时人心动荡，丞相沈则中辞官告老三次，陛下未准，第四次时才得以返乡。

庆元元年四月，新帝开恩科，至十月殿试结束，新人入朝，至此，朝中才有欣欣向荣之意。

所有人，至少意识到的，还能立足于朝堂的人，都在动荡中等待着一个全新的世界。

——

“……真的，我们先生不在，今日也不会回来了，您也不必等了。”

“是吗？那你们先生是去哪里了？何时归来呢？”

“不知道呢，都不知道呢，您要不就先回去吧。”

“没关系的，我闲着呢，我就在这里等。”

那人说着，很不珍惜自己那锦绣衣衫，一撩袍角就坐在了门边的大石头上，笑道：

“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哎——哎，唉……”

昔日就伶牙俐齿的小厮，这会儿看着眼前人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模样，嘴里一个音硬是转了十八个调，最终跺着脚叹了口气，觉得这人可变得太多了。

小厮转身走了，他忙忙碌碌的，果然像那人说的那样忙自己的去了，日头一格格往上爬，然后又一点点往下坠，那人静坐在那里，好像是一个看着周遭一切的背景板。

“哎呀，小公爷，谢小公爷，这天都要黑了，您还不回去吗？您这算干什么嘛！”

“我说了，我在等人，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家先生回来。”

“然后呢？我们先生说了，他以后就是乡下教书的，山里采药的，绝不会和朝堂天下沾上一点关系了。”

“那么我呢？”

“……”

讷言满腹的话被一下噎在喉咙里，这是他没法回答的问题，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又走了。

天色更暗了一点，天边的颜色从绯红金橙变作一种更暗更冷的蓝紫，讷言又回来，他手上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竿，赶着一群七嘴八舌的鸭子路过谢闻昭。

谢闻昭也一直目送他直到他离开。

然后讷言又捏着细竹竿啪嗒啪嗒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