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细密小雨，毛绒的马背上浮起一层晶莹的水珠。靳连故同沈鹄骑着马，穿过漆黑破败的城门，踏入这满是疮痍的丰水城。

汉军踏着利落的步子占据了城墙的防守点，城中的百姓木讷的站在细雨中，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靳连故，一时之间失了神。

靳连故牵着缰绳，迎着细雨缓缓前进，睨视着城中老弱妇孺，漫不经意道:“据说迎上了张漱的赤土军？”

“是啊，还好不是雪域的人”沈鹄跟在靳连故身后，淡淡道:“不过赤土军好坏是个护国军队啊”。

靳连故轻笑:“你就庆幸据点探的远吧，否则张漱突上来，也够你招架的”。

沈鹄笑着摇摇头:“有将军您坐镇，何来庆幸啊？”

马蹄穿过人群，在大大小小的积水中踏行。两街的百姓默声伏地，不敢抬头看着眼前驭马的青年。

空中飞过一只白鸽，因雨势飞行的极低，羽毛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沈鹄一抬手将它给揽在怀中，摘下了白鸽脚踝处的信条。

他打开扫了一眼，递到靳连故面前:“城外四十里已布满据点”。

靳连故点点头，随后看了看四周的丰水百姓，马蹄原地踱了几步，他开口道:“将他们都遣出城去”，顿了顿叹道:“这些人的命，可动摇不了吐蕃”。

沈鹄点点头，朝左右招招手，吩咐道:“只开东门”。

一列列士兵顺着丰水的地形散开，沈鹄稳在马上喊道:“入夜之前教他们快些离去，往东往南都成，切莫往西了去”。

沈鹄下马，将翻到在地上的凳子扶起来，擦干上面的水渍后置在檐下，喊道:“将军，您坐这”。

沈鹄将街上的铺子都翻找了一通，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余下的食物。靳连故坐在檐下拧干衣角的水，瞧了瞧远处的沈鹄，劝道:“别找了，这一月过去，还能剩下什么吃的”。

沈鹄从积水里踏上台阶，抹了一把脸上密匝的水珠:“饿呀”。

“营里亏你嘴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吃饱呢”靳连故道。

沈鹄笑笑:“也没剩多少粮了啊”。

靳连故道:“今日收降丰水，明日喜讯传至安居，后天便有补给，何惧”。

沈鹄泄出一声笑:“这栓狗式打法…不对”。

靳连故也跟着笑出声:“谁是狗？”

沈鹄笑着指了指自己:“我”。

靳连故揉了揉眼睛:“谁不是呢，朝廷喂狗呢”。